驪,你呢?”
她不曾瞭解過十年後重逢的是怎樣的承淵,除了看見他對慕空的冷淡,對蕭簡的不留情面,甚至是對顧庭書和易秋寒之死的漠視,她從來不知道兄長心底有過並且一直糾纏著這些悔恨和不安。
此刻的承淵再沒有往日凜然將風,只伏在青驪身邊,悼念起在殺伐中被自己刻意封鎖的記憶,那些刻畫著柳色青青的年月,在他與離淵島侍者定下一切計劃的同時就已經被染上的血色——用離淵島的獨立,換他十年苦修開始。
青驪輕輕按住承淵肩頭,她亦無從安慰承淵被浸血的那些年月,時過境遷,她只能祈求平安,待到又年天下大定,他們姐弟兄妹,再一同去看望已逝先人,報一聲一切安康。
蕭簡果然在幾日之後得以復職,並立刻趕回西部戰地,處理相關事務。
五月初五,扶蘇軍隊在蕭簡帶領之下揮師北上,迎擊寒軍,首戰速決,攻克益隨。
翌日,大軍於真州城外採黔河與寒軍再次交火。扶蘇軍隊橫渡大河,強行攻近,歷時兩日,最終拿下真州並壓進吉首城外五十里。
五月十二清晨,扶蘇軍隊戰鼓敲響,軍號激昂,由慕空率隊做先鋒,第一撥發起對吉首城的攻擊。隨後大軍強攻,於午時大開吉首城門,擒獲寒軍駐城將領。
雨崇下令當即斬殺戰俘,以示軍威。蕭簡未從。
別風寒(六)
蕭簡二抗軍令,承淵還未看完前線軍報就又次為之震怒。
是時恰巧小硯帶青蘼進來,見承淵滿臉怒容,她上前將軍報收合,放到一旁,提醒道:“三公主到了。”
言畢,小硯退下。
承淵轉過視線,見青蘼已經坐下,他遂收起胸中氣氛,卻仍對易君傅拖欠軍備糧草之事耿耿於懷,故沒有好氣道:“蕭簡送來的軍報裡說,西部軍隊征戰多時,糧草有缺。”
“君傅才將給遼州和鳳城的東西送去。”青蘼冷冷。
“也就是說不行?”承淵質問。
“要君傅一人負責整個軍隊三成的糧草供給本就不易,他已傾力而為,你再多等些時候吧。”青蘼道。
“不是我等,是蕭簡等不了。”承淵沉聲道。
青蘼卻突然驚坐而起,看著承淵的目光憤恨卻也落了無奈——那兩個字,畢竟是這一生遺憾。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姐姐可以多多催促姐夫,畢竟軍情要緊。”承淵看來冷淡,卻對青蘼責難的眼光回以厲色。
“我自然知道。”青蘼停頓片刻,放緩了語調,帶起勸意,對承淵道,“我想接青驪到我府上……”
“不行。”承淵果斷拒絕,眉目間立時浮現出不容侵犯的神情,正色道,“我不會再讓青驪離開我身邊一步。以前是無可奈何,現在沒有阻礙。”
“你以為沒了父皇,沒了莊妃,沒了月棠,就什麼都沒關係了?你別忘了還有空兒。這麼多年,你已經虧待了這個孩子。他對青驪也一直尊敬,如果讓他知道你這個做父親的……”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也謝過姐姐的好心。但你也知道我一直以來的目的。”承淵也不似方才尖銳,眉宇間浮起無奈,苦澀哀傷,“有些東西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你的話我一直記得,青驪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也欠了她十年,我們都欠她的。”
她本無辜,他曾說要護她一生,卻要她為了至親受累,一個人無依無枝、委屈多年,是以更加愧疚。
青蘼也不由心生歉意,由此沉默。
“外面的人怎麼想就隨他們吧,我只想親自為青驪做些什麼,誰要試圖將她從我身邊帶走,我會以命相拼。”他猶若起誓,半字不假,這樣堅決。
青蘼苦笑,看著執著的男子,彷彿看見過去那個人,對她同樣情深不悔,一世相護,但終究,戰禍裡落得生死相隔,她卻只說“謝謝”,還不了他的情。
“該說的說完了,我去看看青驪。”青蘼轉身。
“姐姐……”承淵叫住,卻只見青蘼駐足。
開著的窗下灑近一片陽光,正照在青蘼腳下。女子未轉身,只微微側過臉,問道:“什麼事?”
“對不起。”承淵道。
青蘼微笑,不曾給予回應,就此離去。
誰對誰錯已經不再重要,既然血親難捨,就不若依舊循著既定的方向前往,畢竟曾經分別,互相理解,互相遷就就是。
六月初七,吉首城完成第一輪新隊編整,加固城池防衛。
六月初八,寒軍前線陣營退守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