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青驪笑意淡淡,不甚親近。
小硯就此起身,道:“七公主無恙,我就回去覆命了。”
青驪點頭,命司斛相送,她依舊臥在踏上,望著窗臺明晃晃的一片。那光亮彷彿從現實照入了回憶,卻光線強烈得什麼都看不清晰,除了隱約能夠聽見的極其悠遠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她卻分不清,那是誰在叫著自己。
青驪向來睡得淺,是以夜裡房內有了動靜她便立刻醒來,卻見珠簾外站著一道身影,遲遲沒有進來。
“哥哥?”剪影看來熟悉,青驪多看了一會兒才確定那就是承淵。
稍後那人進來,卻是就是承淵。男子如今一身白色長袍,和幼年時一般模樣,然而臉色疲憊,一路靠近床邊的腳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青驪看著承淵點燈,然後再床邊落座。兄長的目光長久停留在自己身上,倦色深沉。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青驪雖然微笑,卻不知為何向床角縮了縮身。
承淵未答,視線落下,正看見放在青驪枕邊的那支桃木釵,原本幽邃的眼光頓時也就溫和起來,伸手拿起那支釵,嘴角氤氳了安心的笑意,道:“你一直帶著呢。”
“十五歲生辰你送的及笄賀禮,怎麼能丟了呢。”但凡想起過往,青驪總也感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生辰,她卻沒能像青蘼那樣隆重正式,而是一個人在出雲庵,陪著經卷青燈,簡單清寂。
“你知道?”承淵微驚。
青驪將桃木釵取來,拿在手中看著,也一點點地回憶,道:“你託蕭簡轉送,卻還不肯告訴我,但這支釵的意義,卻不是蕭簡可以送的。”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男子送女子髮釵就代表想要替其挽髮結髻,憑蕭簡與她如何親厚,卻也是送不出這份禮的。而能讓蕭簡這樣做的,只有承淵了。只是這些妄想,終究不可能實現的。而她卻在以後的年歲中,為另一個人挽了青絲,梳了髮髻。
笑顏漸失,青驪的話這樣現實,卻也是時間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大。他不知其實在很久前,女子就將這支髮釵收起,重新戴上也是為了以情動他,為保住顧庭書做一些努力——他曾將目光落在她髮間,見到這桃木釵時,慧心笑過。
兩人各有心思,此間只剩下燭火跳動,影影綽綽。
“這麼晚過來,發生什麼事了?”青驪將髮釵放下,依舊與承淵保持著距離。
“睡不著,本來就想過來看看,誰知道就吵醒你了。”承淵試圖緩和話語中帶著的負累,卻越說越沉重。
青驪默默思索一陣,道:“為了姐姐的事?”
承淵抬頭看著青驪,問道:“你又知道?”
“小硯和我說了兩句,卻不肯再告訴我更多。不如你說給我聽。”青驪道。
承淵蹙眉,眼底憂愁又濃,猶豫須臾方才說道:“軍中糧草需要補給,但易君傅卻遲遲依約送來。之前易秋寒的事,姐姐也頗有怨詞,所以有了些不愉快。”
提起易秋寒,青驪神色也頓時變得凝重。經過調查,那夜是承淵身旁親信故意縱火,只因軍中對承淵留下顧庭書一事多有不滿,親信擔心承淵在軍中由此由此受到非議才出此下策,不想易秋寒竟為救顧庭書如此捨身忘死,終也葬身火海。
“以前我們都不會這樣的。”青驪幽然說起,彷彿自語,也沒去看承淵。
“青驪。”承淵忽然握住女子的手,神情慌張,道,“你不會和姐姐一樣的,對不對?”
面對承淵如此轉變,青驪一時無措,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從未見過承淵這樣害怕,縱然握著她的手這樣堅定,但他的眼裡卻那樣不安和張皇。
“當初我和離淵島的人定下了這條計謀,用這些年重新要回屬於我們的東西,但不想你沒能留在我身邊,而姐姐去忽然回來了。我一個人走過來,從什麼都沒有到可以再遇見你……青驪,你不會和姐姐一樣為了那些人來埋怨我,責怪我的,是不是?”他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你怎麼是一個人呢?你忘了小硯?還有蕭簡,還有空兒。”青驪想要抽回被承淵握住的手,卻發現他裹得這樣緊,手背上有他掌心彷彿焦灼的溫度,“他們都在的。”
“不是的。我那樣做,害死了父皇,也害死了月棠。父皇不會原諒我放棄了雨崇,月棠在還沒進雨崇的時候就因為城外的流民暴動死了。空兒寧願跟著蕭簡外出征戰也不要和我一起坐鎮大營。小硯……小硯也從來疏淡。”承淵越發激動,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現在姐姐也一心向著易君傅。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