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都就食沅州,前幾日皇上已經免去了沅州的額賦,咱們身在後宮,雖是無能為力,但若是一切從簡當然最好,貴妃身染風寒,這事便交由嫻妃先張羅。”
皇后的穿著並不是太華麗,甚至簡約的以通草絨花為飾,僅僅一支龍華攀鳳金釵還是太后所賜。
若是不想起陳年舊事時,靜嫻的確是敬佩皇后的風範。她不能推脫,又不能欣然接受,但總要表示下矛盾的心情,她起身謙言慎行,“臣妾無德無能,不敢受此重託。”
“嫻妃便不要推脫了,皇上夜以繼日操勞國事,本宮總要想想法子為皇上分擔解憂,現下只有你可當此重任,有什麼難處只管與本宮說,純嬪若不是要照看三阿哥,倒是可以出些力。”她頷首抿茶後漆黑的雙眸浮上一縷深沉,“宮內的人越來越少了,看來喪期過了,該是廣納妃嬪了。”
海貴人眼中射出的光芒倒有些緊張,“皇后娘娘不必憂心,過些日子,慶姐姐身體康健了,總也能出份力。”
皇后靠在了椅背上,似是鬆了一口氣,“是啊,本宮倒把慶貴人忘了,花瓷,你便去鹹福宮看看慶貴人腳傷養的怎麼樣了?貴妃生辰那日她是定要出席的。讓她早早準備著些。”
靜嫻轉頭看著皇后,回道:“臣妾定當竭盡所能去操辦此事。”
皇后滿意一笑,如春日的牡丹盈盈盛開。
靜嫻從長春宮出來,便與柔兒急步要去翊坤宮看沁雪。
靜嫻幽幽衝柔兒講:“看來慶貴人無多少日可以避寵了。”
“避寵?姐姐說是慶貴人故意摔傷?這是為何?”
靜嫻問道:“可能是天性使然吧,你看她不染塵埃般清新脫俗的性子,像是爭名奪利的人嗎?”
“這哪裡說得清楚,就算清新飄逸,進了紫禁城,也終究是如蓮生汙泥了。可不知她是會出淤泥而不染,還是會隨波逐流呢。”
悶悶的熱風拂過靜嫻淺笑的唇瓣,似乎在吸允著甜蜜般不捨離開。
靜嫻望著床榻上睡著的沁雪,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繡敦兒上,柔兒將桌旁香爐中撒了些水,靜嫻看著沁雪的眉頭深深擰起,緊拽被角,輕聲呢喃了句“清寒”,靜嫻嚇得一愣,忙抬頭看了看柔兒,見她未聽見,心中才稍稍平靜,她怕沁雪又胡言亂語起來,此事是少一個人知曉便少了一份風險,估摸著沁雪一時半會兒是不能醒了。靜嫻便悄悄吩咐了溪薇幾句,與柔兒離了翊坤宮。
這不是天涯海角的距離,在沁雪與子喬間卻比天涯海角更遠,靜嫻很少聽見沁雪提及師父,原來不是害怕提及,而是害怕提及後心裡如潮湧般的抽搐無法平息,這樣的情,只能在夜半無人中低語,或是在睡夢中自然道出。靜嫻的心中亦是不能平靜,她不忍心沁雪日夜忍受相思之苦,她一定要讓他們見一面,哪怕一個眼神的交匯,讓彼此知道她還在,他還好。
錯錯亂亂的思緒擾得靜嫻頭痛欲裂,她趴在桌上,聽著小信子的話不言語。
“主子,好幾天了奴才都看見皇上在永壽宮外悄悄徘徊,可一會兒的功夫便走了。”
原來弘曆是想著她的,可能是怕自己怨他才不進來,她抬頭看了眼牆角的古琴,慢慢說:“今晚若是皇上再來,你便偷偷告訴本宮,不可讓皇上知道你看見他徘徊在宮門口的事。”
小信子點頭後一溜煙便無了蹤影。
戌時,小信子匆匆忙忙的跑到殿外衝織錦點了點頭,織錦心領神會衝一旁的靜嫻說:“皇上來了。”
靜嫻起身一揚衣袖,嫻熟的調絃起音,空靈的琴音在夜空中更顯淒涼孤獨,“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弘曆站在宮牆下聽著殿內穿出冷寂的音律,心也跟著糾在一起,他是不知該不該踏進去,他怕她對自己失望的眼神,畢竟自己對她失去了信任。踟躕間,他的腳像是不聽使喚般朝永壽宮內邁了進去,那低沉婉轉的琴音傾訴著她的相思相憶,他拒絕不了這樣的魔力。
靜嫻看著走進來的人一笑,若夕陽中漸逝的晚霞拂過面上,又如北斗星閃耀在空中般明亮璀璨。弘曆看著她絕美的笑顏,情不自禁的深陷在花海中,靜嫻不想再問什麼,既然他能來,她便好好珍惜此時,她算懂了,在眾星捧月的後宮,不抱希望便永遠不會失望,滿足便是一輩子要學會的心境。
第43章 (四十二)無邊絲雨細如愁
鹹福宮的的院中有一棵參天大樹,樹蔭下古雅的石桌上放著一套蓮蕊幽雨的茶具,慶貴人躺在石桌旁的繡榻上甚是愜意,雨箏在茶杯內倒滿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