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走了出去。
織錦去了翊坤宮後便在元華門等著落微,見落微訕訕的抱著包裹走回來,微微搖頭輕嘆了一句:“純妃還是未收下?”
落微癟嘴,兩片薄唇抿成了一字型,一陣冷風吹過,她緊了緊領口,生氣說:“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我真真是熱臉貼了冷屁股,昔日主子如此待她,未想到她氣性如此大。”
“主子與純妃位份平等,更何況純妃還有三阿哥,現下別說主子了,就是看見貴妃,純妃也是冷冷的,看來上次一事,的確是惹惱了她。”織錦接過落微懷裡的包裹,小聲說:“待會回宮,不可瞎說,別又惹主子傷心。”
落微點了下頭,不語。
靜嫻看著落微有些委屈的面龐,又看著織錦手中的包裹,早已是意料之中,她生澀一笑,讓織錦放回了老地方,那一箱小孩子的衣服都是靜嫻親手縫製,每當被柔兒拒絕時,她便放在了箱底,現下已經是滿滿一箱子了。
織錦支開了落微,添了壺新的安神茶,“貴妃看見主子縫製的暖手筒很是喜歡呢。”
靜嫻低眉一笑,望著落微出門後,才不解問道:“落微何時竟與貴妃如此疏離了?”
織錦眼中一滯,知道騙不過靜嫻,便如實奉告了,“自打上次子喬師父來過,姑娘便不似往日走動於翊坤宮了,不過,奴婢想著,姑娘的心思並無惡意,不論男人還是女人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都是卑微的,更何況她要天天面對著子喬師父的心上人,貴妃這樣完美之人,旁人見了都自慚形穢,何況姑娘呢。”
“唉,本宮總希望她可以找個門當戶對之人,奈何她眼界太高,師父這樣的男子若真心待一人,哪怕山無稜,天地合,他也會追隨不相負。她這樣便是往火坑裡跳呢。”
“世上的痴男怨女何其多,主子亦是懂得,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
昏黃的燭火輕顫,地板上投著兩人的影子,靜嫻舉起茶杯踟躕道:“她自小便跟隨在本宮身邊,本宮真不忍她孤獨終老,哪怕嫁給一個隨從侍衛,兩人舉案齊眉,平安終老,難道不好嗎?若非本宮嫁給皇上,她的人生怕也會好些吧。”
“命裡有時總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跟了主子便是奴婢們的命,主子若好,奴婢們便好。”
花瓶中的梅花雪白重瓣,只是花的萼片為綠色,這是極其珍貴的綠萼,現下被移植在沁秀園,她心裡重複著“沁秀園”,便想起皇上說的那句話“春季可看桃花芬芳,夏季可看梔子白如霜,秋季便看菊花出彩,冬季便聞青梅漫天香”。是的,她要做那份稀有的珍貴。
靜嫻衝織錦一笑,仿若漫天飄散的花瓣,甜滋滋的萬里飄香。
空曠的殿內冷清清的,即使放了幾個火盆,每每刺繡時也會凍得纖手冰涼,慶貴人淡然的縫好最後一針,一朵菊花傲然盛開,清淨高潔如男子般沉靜內斂。
“主子,皇上今日宣了王爺進宮。”雨箏本不想告訴慶貴人,但看著她每日心心念唸的樣子,心中的確不忍。
慶貴人面露喜色,猝然站起,如一片寧靜的白雲不安攪動著一汪湛藍。她將剛剛繡好的錢袋別在腰間,緊了緊身上的星漫雲湖錦裘,忙向通往養心殿的夾道走去。
第55章 (五十四)相見時難別亦難
清冷的天色泛著灰濛濛的慘淡,慶貴人雙手掩在暖手筒裡,在順華門不安的等待,少頃,只見一位男子著了一件銀灰色貂裘越走越近,慶貴人眼中一酸,一汪清淚欲要湧出,她硬生生又憋了回去,那紅豔的嬌唇有些發抖。
那是哪一年了,表姐染病,是他親自去府邸接她過來照看,她掀起簾子的一剎那,差些與他撞了個滿懷,他自然的雙手扶著她的柳腰,待兩人緩過神時,都滿臉羞紅,在府中時,他待她是極好的,不只因表姐的身份為福晉,而是因為兩人常常吟詩作畫,倒似知音般相投。
她本以為這份依戀會轉為日後的相戀,未想到宴會一舞將此全部改變,她看著弘晝眼中的不捨和憐惜,終於明白了身在皇家的無奈。
慶貴人食指點了點眼角滲出的淚,看著面前的他,仍似往日般嫣然一笑:“表姐近來可好?王爺近來可好?”
弘晝看著雨箏和貼身隨從向旁退了一步,便溫柔說道:“甚好,你……。”他想了一想,該叫她“貴人”,但又不忍心將她完美的笑容吹散,便繼續說:“你可好?”
清冷的寒風吹著她的鬢髮,月華白的錦裘毛輕柔的撫著她的玉頸,她緩緩從腰間取出那件還帶著她體溫的錢袋,小心的看了下寂靜的宮道,便遞到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