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麗臉龐上的青色瞬間退了些,浮起一層暗紅來,這顏色的變化不是細緻入微的人是絕不會觀察出來的,可是紅姑娘對著這張臉已經研究了無數遍,不用說微變了顏色,就是掉了一根汗毛估計她也數的出來了。
她知道她說中了他的某些痛處,她也知道只有這樣找到別人的痛點才能對症的規勸方法,可其實她很不想這樣,她也想用自己的溫柔和善解人意引領這個男人走出他的心事,但事實證明,那樣沒有用。
“幾位公子從來到這裡,我阿紅自問是對的起你們。我們這裡的姑娘都敬你們的為人都欽佩你們的品德,吃喝用度哪一樣不是盡著十二分的心,可是——公子們就不體諒我們的心思嗎?雖然你們不說什麼,可我也大約猜的出——你們喜歡了同一個女子,你們為她守身如玉著,焉知她肯不肯為你們這樣做?”
“住口!”隨著一聲斷喝,晚秋蟬已經一躍到地上,臉上怒色盡顯,右手緊握著的五指微顫,但並沒有伸出去。
紅姑娘心裡長嘆,她成功了,可是她——知道她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其實,我很想見見她!”紅姑娘終於放下張揚的神色,幽暗的嘆息著。
“很快,你會見到的。”晚秋蟬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衣衫,轉過頭去:“若不是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就憑你剛才那樣的汙衊之語,我就該殺了你!”
顛覆古代之癲狂書女 琴木木 囚女卷 第一六一章 此生情無價(二)
一座露天平臺,有半面伸出水面去,這是天字一號的一處天台,面積大約有幾十平米,密密的擺設著許多綠植,從底下援引上的兩注水流分別在左右兩側形成了小小的水幕,罩映著綠瑩瑩的一堆花草,顯得活潑而有生氣。
天字一號的姑娘們最喜歡來這裡,起初是因為這裡臨建在水面,離著外界能近一些,可以將思鄉的心情拋灑的更遠一些。而現在,她們喜歡這裡,是因為廿朝安的存在。
阿蓮、阿月、阿眉、阿馨四位姑娘靜靜的坐在天台上,手托住腮,半仰著頭,眼睛盯向一處,均是聚精會神的樣子。
“上次說到哪裡?對,就是書院忽然鬧鬼,很多同窗都撞了鬼了。我當然不信真有這個鬼,於是決定夜裡去抓鬼。話說那天夜裡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啊——”這個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的說書先生正是廿朝安。關於錦書女扮男裝進書院讀書,並且與他相識相知的故事他已經給這些姑娘講了不下數十遍,每一遍的講述他都是全神投入,該痛哭的時候痛哭,該苦悶的時候苦悶,確切的說,已經不像是一種說書,而像是表演一場精彩的人生戲劇。慶幸的是,他的這場戲的僅有的幾位觀眾都很痴迷,每一場的演出都捧場,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受感動更心有慼慼。
廿朝安就是這樣,在每一次溫習往事的樂趣裡感受著希望,並在無數孤獨和淒冷的夜晚將這種希望在夢裡無限的放大,他不是黑子,感情可以沉默;他不是冷麵,感情可以內斂到毫不外顯;他不是假面,可以在積蓄了情緒後突然間徹底的發洩;廿朝安需要持續不斷的一個出口,當他偶然間發現表演回憶也是一種尋找和追尋的方式,並且同時也能愉悅和感染著別人的時候,他就越來越善於這種表演了,兩年間,在這無數次的表演中,他將自己的心裝的滿滿的,那些經過提純的也略加了想像的真實故事已經被他演繹成絕唱了,無法再被別人重複和模仿的絕唱。
一條手臂抬起,五指朝下,併攏後彎成九十度,同時雙腳後跟高抬,腳尖踮起,廿朝安整個人向前傾斜著。“我聽見遠處一陣如水的刷拉聲,就知道她肯定鑽進水裡去了,我還是沒能弄清楚是不是她。”
講到這裡,廿朝安的聲音就小了,語調也不再激昂,幾位姑娘熟悉這種收場,都不約而同的短嘆出來。
“廿公子那個時候就愛上她了吧?”阿月終於忍不住,這個問題她已經憋了很久了。儘管以前阿蓮、阿眉、阿馨都問過,可是都沒有得到準確的回答,所以她還是想問。
“愛,這個字,太淺薄了些。”廿朝安剛剛從激動的表演中回了神,重新掛上了面對年輕女子時的禮貌親切的笑容,只是這笑容裡早已夾上了一種距離,那是除了一個人,再沒人可以攀越的距離。
“她喜歡什麼?”阿馨也好奇的提了一個問題。
“她喜歡一切美好!”
四位女子結伴從天台下了臺階,穿行回去。
下午的陽光曬著腳下的沙,軟底布鞋踩在沙上,隱隱透出灼熱。行了幾步,幾個人就出了汗,拿著手絹不斷的向臉上扇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