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阿蓮突然指著旁邊叫道。
四個人停住腳,看向阿蓮指的位置。那裡站著一個人,穿著長袖灰衫,正凌空在一根手臂粗的圓木上認認真真的用匕首刻著什麼,遠看著,就像掛在滾木上的一面灰色的三角旗幟。
這個人她們也都認識,正是那個整日不言不語的唐公子,他們都叫他黑子。他從來了這裡,總共也沒對她們說超過十句話,實在是個沉默不言的男子。雖然相處兩年,可那種疏離竟比陌生人還陌生。
阿眉朝著那三角旗幟吐了吐舌頭,四個人放輕了腳步,快速的走了過去。
黑子用著壁虎遊牆功,黏在那跟剝了皮的白花花的圓木上,右手握住一把短刃,正在刻一朵梅花。圓木的底端三分之一沒入了細沙內。
白色的滾圓的樹幹上,自下而上已經並排刻了許多的同一形狀的梅花,每一朵用一道橫亙的深深的割痕分割開。每一朵梅花大約有茶碗口大小,被雕刻的極精緻細膩,如果上了顏色,會是一件很有觀賞價值的藝術品。
黑子在圓木上雕刻這些梅花卻並不是要做什麼手工藝術品的,他是在記時間。從來到天字一號的第一天,每度過一個日落,他就在這根圓木上刻上一朵梅花。算到今日,已經整整刻了七百二十九朵,也就是再有一天,就整整兩年了。
天字一號的時間漫長的如同蝸牛爬,每一天似乎都可以當成一年來過,這些梅花消磨去的就是黑子的兩年寂寞。
之所以要刻梅花來計數日子,是因為黑子記得蘭兒說過錦兒喜歡梅花,而且,他也特別清楚的記得出谷的第一天,在碰到花無痕的時候,錦兒吟過的兩句詠梅詩——“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也許,梅花的超凡脫俗和笑傲冰雪是暗合了錦兒具有的某些特質的,黑子不善畫工,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作過畫,不過,他心底的那朵梅花如此栩栩如生,刻出來的便具有極大的神韻。
重新數了一遍,還是七百二十九朵,原來已經過了整兩年了。
雕刻了七百二十九朵梅花,踏遍了這島上的每一個角落,這個少年在寂寞的歲月裡已經成熟了,一張初具了男人特質的硬朗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