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思慮周到,這樣也好。”
隨即馬車內歸於平靜,半晌,韓燁都未再聽到任安樂任何的隻言片語,他有些好奇,抬首,微微一怔。
一臉淡漠的女子倚在窗邊,眉眼冷冽,落日的餘暉印在她身上,像是籠罩了一層看不見的薄霧一般。
韓燁拿著書的手漸漸握緊,眼底微黯,只是到底,一句辯白的話也未再言。
深宮寢殿內,睡得不安穩的嘉寧帝聽到門外趙福的呼聲,猛地驚醒,沉聲道,“進來。”
趙福小心推開殿門,躬身走進,手裡握著密報,一臉喜氣,“陛下,太子殿下找到了,殿下的貼身侍衛趙擎剛剛從化緣山趕回來,給陛下帶了殿下的親筆信……”
趙福話還未完,嘉寧帝已從床榻上光著腳走下來,氣勢十足地奪了老太監手中的密信,展開來看。
寥寥數筆,簡單幹脆,是那個混小子的筆跡。年近不惑的老皇帝長長舒了口氣,素來剛硬健朗的身子一時竟有些發軟,朝床邊踉蹌了兩步。
趙福急忙上前去扶,被嘉寧帝躲開,“無事。”他坐了片息,待恢復了幾分精神,朝趙福一揮手道:“趙福,去左相府,把姜瑜給朕傳進宮來。”
趙福一怔,不由問:“陛下,現在?”
嘉寧帝聲音淡淡,“朕還嫌遲了,朕想問問他,是不是富貴日子過久了,便忘了姜家的尊榮是誰給的?”
嘉寧帝聲冷如冰,夾著滿滿的陰沉怒意,趙福生生打了個寒顫,急急領命退了出去。
左相府後院,姜瑜一身儒袍立在庭院裡,向來肅穆端嚴的面容隱有疲態,因著已入深夜,寒氣頗重,年邁的身子扛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
一旁的老管家急在眼裡,走上前,“老爺,夜深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左相擺手,聲音暗啞,“化緣山可有訊息了?”
老管家搖頭,回:“沒有,青龍白虎和帶去的人手一個都沒有回來,我差人去大理寺打探,如老爺所料,前些時日死在京城外的果然是青城老祖。”
“若是青城老祖還在,青城派何至於絕了脈,斷了根。”
“老爺,聽說淨玄大師已入了死關,那青城老祖已是宗師,世上還有人能取了他的性命?”
左相負於身後的手動了動,眼一眯,沒回答,只淡淡道:“太子之事陛下瞞到如今,想必是其生死不知,對我們而言倒也不算太壞……”
話音未落,院外有小廝輕喚:“老爺,宮裡來人了。”
左相額角不自覺一抽,老管家憂心忡忡,急道:“老爺!”
這麼晚了傳老爺入宮,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念及當今聖上的手段,他生生打了個寒顫。
“無事,不必驚慌,守好家門。”左相吩咐了一句,揮了揮袖擺朝院子外走去。
相府門外,他看著馬車裡正襟危坐的大總管趙福,平靜的眼底終於裂出縫隙來。
“相爺,您坐穩了,陛下在宮裡等著您呢。”
伴著這麼一句莫測難辨的話,馬車匆匆消失在夜色裡。
時至深夜,皇城靜謐無聲,唯有上書房明如白晝,守衛森嚴。
左相跟在趙福身後,心裡越來越冷,甚至有兩次差點絆倒在暗沉的石階上,但每一次都被走在前面的趙福及時扶住。
“相爺,早知如此,您又何必做到如此呢?”
尖細的感慨聲響起,左相抬眼,望見趙福略帶不滿的眼神,嘴巴張了張,半晌,只言一句,“阿福,我也是身不由己。”
嘉寧帝當年還是忠王時,兩人便在王府裡當差,算起來,也有幾十年交情了。
貴為一國宰輔,哪裡有什麼身不由己,不過是心大了,想要的更多了罷了,趙福未答。
上書房近在咫尺,左相踟躕了一下走進去,趙福關上門,守在門外。
上書房內靜悄悄的,嘉寧帝披了一件外衣,連眉都沒抬一下。
左相行上前,對著御座上翻看奏摺的帝王直直跪下,六十幾歲年紀了,這一跪倒是半點不含糊。
嘉寧帝一臉冷沉,未叫起,左相就這麼一直跪著。一個時辰後,嘉寧帝批完奏摺,抿了一口漸冷的濃茶,皺著眉,猛地將杯子掃到地上,碰出刺耳的響聲。
“趙福,滾進來換茶。”嘉寧帝話音未落,趙福已經端著一杯溫熱的茶走了進來,他避過左相跪著的地方,將茶送到嘉寧帝手邊,又默默退了出去。
待嘉寧帝抿了幾口,潤了乾澀的喉嚨,他才抬眼朝地上已現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