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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的血洗了,將針線扔一邊,起身出門。

多年後花落回想,這應該算是她,在安府當小姐的最後一天。

那日陽光很好,曬得人心裡溫醺醺的。花落朝三條巷走去,明媚的陽光照得後背發燙,彷彿身體裡被注了一股活力,讓人覺得幹什麼事兒都有勁頭。

花落心裡有幾個主意,打算一個個說給花老九聽。這會兒大太陽曬得人很舒服,她心也沒那麼硬。站在街頭將幾種可能排出了一二三,躊躇了先後順序,想好了前因後果,最後心裡拍了板,這事還要聽聽九叔怎麼說。

抬腳正想走,聽到周圍人低聲議論。

昨兒晚上,城中的順風鏢局出了大事。走的那趟鏢,剛出城兩天,便被劫了。那夥匪徒真夠狠,劫了鏢就得了,還趕盡殺絕,壓鏢的一隊人馬,一個活口沒有留。

聽說這趟鏢是順風鏢局開張以來的第九十九筆生意,鏢老闆為圖吉利,親自帶著兩個兒子壓鏢,唉,都死了。

順風鏢局,李叔和初一、十五?

唉,走鏢的就這點不好,路遇劫匪,沒個跑。

如今那些散匪,可不幹人事了!光是宋城周圍,就有十來撥。

待花落搶了匹馬發瘋一般趕到那裡時,早有官兵將那裡收拾穩妥,一處靜謐的小樹林,一溜兒二十具屍體。初一、十五身材比別人高大,一眼便可認出,躺在他們身邊胖呼呼的李水,草蓆都沒包裹嚴實,露出的肚皮上,滿是血跡。

所有人都被割了喉嚨。

花落不眠不休,一夜跑得腰腿痠,站地上都打顫。遠遠望著那一具具草蓆,和滿地血跡,她心頭有點堵。

再回宋城,已是第三天早晨,連著兩宿沒有回府,不知那兩個丫頭是怎麼瞞的,花落索性不去管,只想著務必要先跟花老九說了此事。九叔年紀大了,說的時候委婉一些,別叫他難過。不是有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麼。

說的好,原來這句話,是花落同自己說的。

自重活以來,花落自詡一直能控制好情緒,眼睜睜看著被滅莊時是,在山洞裡差點被埋了時,也是。可那天推門的瞬間,看著花老九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花落猛然覺得一股氣堵在胸膛裡幾乎要撐破她的心。

她一瞬間失了神,眼睛眨了又眨,想這是不是一個噩夢。後來還是花老九微弱的呼吸聲提醒了她。

他還沒死。

她跑過去,心跳得急促,將他扶起,雙手置於他背後,全部真氣都朝他灌輸而去。花老九被一折騰,迷迷糊糊張了嘴:“沈……沈仙。”

花落脫口而出:“九叔,是誰?”真氣傾瀉間本就需全神貫注,她這一下閃了氣,真氣反彈,口中一口鮮血噴出,花老九再次無力的倒在地上,將緊握著的手慢慢開啟,“沈仙。”

花落順著他手望去,將露出一角的小小香包拿出,上面的合歡,滿是血跡。那是自己給他繡的,他說他總帶在身上。

“九叔。”叫了幾聲,花老九再也一動不動。

在血泊裡坐到第二天天明,花落也沒等來花老九再次轉醒。她覺得自己被一個巨大無比的噩夢籠罩,左右突圍也衝不破。

越想,她心越涼。不管怎麼摟著自己,身體還是瑟瑟發抖。

九叔這院子,別人不知道,可是沈仙知道。上回還是她,叫他的暗衛來保護九叔。

重活兩世,還是這麼傻。

地上的血將她的裙角染上了色。那樣重的一個死人,她怎麼拖也拖不動,其實她壓根心裡不敢去碰,她碰過的死人很多,可她沒想到花老九也會死,他不是應該……在一處安靜的小院,頤養天年,吃茶聽曲兒,觀花逗鳥兒,然後無病無災……在床上睡去的麼?

花落瞪著眼在屋中尋了一圈又一圈,想找出些什麼線索。剛開始幾圈,她什麼也看不清,眼中有淚,還晃動著花老九冰冷的身體。後來她閉了眼,眼前又出現沈仙的音容笑貌,他說,我若是想查,還真不是查不出來,你、是、誰。

她給了自己一巴掌。這回清醒些了。

最後一遍檢視,在花老九摔倒的身邊桌下找到一塊撕扯中留下的布條,確定再無一物後,一把火,燒了整個院子。

拿著那布條走了幾家店鋪,城中最貴的那家老闆一眼認出,那是去年秋末進的好料,結實厚實有彈性,將軍府進了四十匹,說是給下人留著裁衣服。

這是有多大仇啊,不就一個劍譜麼?當什麼好玩意兒?

這東西若爛大街,你們也不會搶。

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