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便忍不住冷笑起來。明珍與三太太都看不起棄文從商的陳家旁支。她幫著明珍說話,明珍也不過淡淡地哼了一聲,方板著臉道:“妹妹說這話也不怕人笑話?到底咱們祖上都是讀書人,姊妹們也都讀過書的……”
說著說著,她語氣便不自覺地帶著幾分不屑,明秀臉上做出虛心受教的摸樣來,暗地裡卻咬著嘴唇。
明慧笑著打圓場:“你們一個個的都伶牙利嘴的,我算是服了你們了。這會子都快別說了,秀丫頭可別惱了,你七姐姐這是緊張呢!”
說著也盯著明珍促狹一笑,道:“你做姐姐的,也不害臊,這會子就瞎緊張,明兒還不知如何呢?下面的妹妹們見了,改明兒這一遭來了,個個都緊張,可是你害的了!”
大夥兒聞言都附和著笑起來,氣氛被明慧一席話帶動,不多時便融洽和樂。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又有喜娘進來講解新娘子要注重的事項,在場的除了明慧都是姑娘家,誰好意思坐著聽?都藉機出來,各自去尋各自的長輩。
那明秀雖有心巴結明珍,可明珍素來不將她放在眼裡,今兒原是她幫著明珍解圍,反而引來明珍諷刺她如今是商戶女。
見周圍無外人,又無處發洩,便朝跟隨的人道:“士、農、工、商,她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是商戶女不配做她的妹妹,她是官宦小姐,我連平民丫頭也不是!殊不知,幾年前她父親為了謀缺,要花銀子打點,求了多少人都沒有,最後求到了我們家。從我們家搬了一萬金去打點,如今他們步步高昇,眼裡就沒我們這些幫過他們的人了。她眼下帶著豐厚的嫁妝,風光出嫁,卻沒錢還我們了?誰知道她這些嫁妝,是不是用我們家的錢辦的!”
身邊跟著人忙開解道:“小姐彆氣,咱們老爺何曾將這一萬金放在眼裡?小姐改明兒出嫁,嫁妝自然不會比她少了去的!”
明秀冷笑道:“我眼界可沒她這樣小,有本事能耐就別從孃家搬東西去,自己掙了來花也花的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明菲和明玉聽到這裡,都驚愕地愣在原地,隔了半晌,明菲十分敬佩地道:“當初聽太太說,他們家的生意嬸嬸也管了一些,而嬸嬸管的那些這兩年都交給阿秀折騰去了。我原來還不信,如今聽她這樣說,卻不能不信了。”
而明玉只是覺得,明秀這一番話很是驚世駭俗,卻又忍不住細細琢磨起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是,在家孝敬父母長輩,因為她要靠父母長輩養活替她做主。出嫁從夫,亦是相同的道理,作為一個女子,要想不依靠旁人活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天緣湊巧,叫咱們聽見這些,我倒有個好主意……”明菲說到一半,見明玉低頭沉思,止住話念頭轉過,想著不如不說給她好。
便推了一把明玉,笑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你先回去吧。”
明玉怔怔地點著頭,帶著落英、落翹回了小跨院。
午飯仍舊是去善德堂那頭吃,其間仍舊十分熱鬧,飯後卻不見明菲的蹤影。明玉略坐坐,就和明芳一起回去了。
四太太沒有回來,顧媽媽也不在。她們也各自回了自個兒屋裡,明玉才進屋就見周嬤嬤迎上來,手裡拿著一疊紙,疑惑地道:“之前小姐去吃飯,顧媽媽忽然打發人送了這個來,說是小姐問她要的。”
明玉接過來看,竟然是做皮靴子的樣子,有大有小,男女款式十分齊全。明玉心頭不覺一動,顧媽媽行事曆來是四太太的意思,即便不是也是揣度著四太太的意思辦。自己今兒問她,原也有試探的意思,顧媽媽當時也沒說什麼,回頭打發人送了來,是已經請示過四太太吧?
卻不知是四太太原來就有這個意思,還是自己無意間提醒了四太太,又或者只是她多心,顧媽媽不過提醒她,給望哥和南哥做了,也給四太太做一雙?
明玉坐了下來,周嬤嬤見她臉色不太好,猶豫著問:“小姐怎麼興起做這個?奴婢記得太太說過,皮鞋子雖穿著好,卻硬得很。那年顧媽媽特意叫外面的匠人做了一雙,四太太不要顧媽媽自己穿了。”
還有這回事兒?明玉很快釋然,四太太認定的事兒不是旁人隨隨便便就能扭轉的,看來自己果然和四太太想到一塊兒去了。她深吸一口氣,笑道:“原說給望哥和南哥做,既然送了這些來,太太又沒派下別的針線,我給望哥和南哥做了,也給六哥做一雙。趕明兒他要進京,聽顧媽媽提過,京城的冬天也冷得不得了呢!”
周嬤嬤不作他想,也笑道:“既這麼著,不如也給十小姐做一雙,七小姐出閣了,接下來便是十小姐了。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