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切地問道:“三弟,數年沒見,你的腿腳如何了?”
他的左手拇指之上,也戴了一隻與蕭琅相同的黑玉指環。這是先帝當年從同一塊稀玉中雕琢而出分賜他兄弟三人的。意寓同根同生。
蕭琅微微笑道:“多謝二皇兄關愛。已經好多了。並無大礙。二皇兄近況如何?”
蕭曜略微點頭,道:“我一切安好。”隨即看向城門方向,神色略轉,皺眉道:“我自接到訊息,便日夜兼程趕來,恨不得肋下生翅,只是路途遙遠,直至今日才到。但願陛下無事。”
蕭琅未應聲,目色中掠過了一絲憂慮。
他二人其實都清楚,倘若不是病情極度惡化,裕泰帝絕不會這樣臨時突然急召他二人齊齊回京。皇宮中的那位兄長,恐怕已經是……
“二位殿下,小人奉命在此等候多日了,城門已開,二位殿下可入城了!”
城尉已經跑了過來,朝他二人施禮後,立刻說道。
兄弟二人對望一眼,齊齊挽韁,驅馬朝城門疾馳而去。很快,一行人馬便如風雷般消失在城門裡,只留下身後被馬蹄捲揚而起的微微塵土。
“怕是要變天了呢……”
城尉目送這一行人背影后,仰頭看了下晚霞密佈的天空,搖了搖頭,低聲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
裕泰帝如今不過三十五歲。這樣的年紀,本當是男人的盛年。只是他卻是個例外。
他是先帝宣宗的長子,為元后所出。出生即被立為太子。可惜先天不足,身體自小孱弱。元后薨後,宣宗續立吳皇后。吳皇后以賢惠而著稱,對他照顧備至。他就這樣做皇太子一直做到三十歲,繼位成為皇帝。
他因了身體的緣故,性格偏於軟弱,與兩個文才武功出色過人的弟弟相比,更顯才智平庸。但稱得上是一個好皇帝。繼位之後,尊吳皇后為皇太后,愛民清政。可惜健康每況愈下。不過當了五年皇帝,便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自知大限將至,他將內閣首輔傅友德與歐陽善二人傳至朝華殿的病榻前,命他二人為顧命大臣,雲自己去後,請他們輔弼太子。傅友德與歐陽善在皇帝病榻前涕淚叩首,表示自己必將全力輔佐幼主,肝腦不惜塗地。安排好顧命大臣之後,他便只剩一件事了,那就是撐著等待他那兩個幫他撐住半壁江山的弟弟的到來。
天色擦黑,前來探望皇帝的臣子剛剛出去。他們還沒離開,正在外殿盤詢太醫院的御醫。傅皇后命宮人掌燈後,坐在御榻之側,娥眉深鎖,久久不解。
她是首輔傅友德的女兒,閨名宛平。太子蕭桓的母親。此時三十不到。因天生麗質,保養得又好,容貌便如二十出頭的**,仍是絕豔后宮。倘若病榻之上的皇帝真就這麼去了,毫無疑問,她將會成為本朝一百多年來最年輕的一位皇太后。
案角之側宮燈灼灼,燈光映在了她的臉頰之上。她望著燭火出神,眉頭仍是微蹙,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榻上的皇帝忽然發出一聲低弱的□聲,她回過了神,正要看向他時,外殿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個宮人過來傳話,說唐王殿下與魏王殿下趕到了,此刻就候在殿外等待傳召。
她目光微微一動,面上閃過一絲奇異的表情。點頭命宮人召他們入內,隨即俯身下去,對著皇帝輕聲道:“陛下,唐王與魏王到了。”
裕泰帝睜開了眼睛,原本泛出瀕死之色的一張臉在這一刻彷彿終於被吹入了生氣。他掙扎著想坐起來,皇后往他背後墊了兩個靠墊。他終於覺得舒服了些,吃力地看向外殿,見自己的兩個弟弟已經在幾位肱骨大臣的簇擁之下疾步而入,到了榻前,朝自己齊齊下拜叩首。
裕泰帝的目光在對面二人的臉上交替遊移數下,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喘息著道:“朕撐著一口氣,便是想要等到二位賢弟到來,好再見最後一面……”他咳嗽數聲,續又道,“朕纏綿病榻之時,每每憶及幼時兄弟情深,種種往事便歷歷在目。而今朕先行要去,心中不勝悲涼……”
他說著,不禁垂淚。榻前的唐王魏王及眾大臣亦是慼慼然哽咽不已。
“朕勉力撐著,另便是想當面將太子交託給二位賢弟……”裕泰帝勉強振作精神,喚了聲太子的名。十二歲的蕭桓便從太傅歐陽善的身畔疾步而來,垂首立在了榻前的皇后身側。
“桓兒……你尚年幼,父皇去後,除了兩位顧命閣老,諸事尚要仰仗你這兩位皇叔……若能得他二人傾力輔佐,朕便是去了,也是安心……還不快向你兩位皇叔見禮……”
蕭桓目中含淚,要向蕭曜和蕭琅行禮時,他二人起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