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對著裕泰帝齊道:“陛下放心。臣弟必定鞠躬盡瘁,不敢負陛下重託!”
“如此朕便放心了……”裕泰帝欣慰一笑,神色轉肅,道,“朕去後,由閣輔傅友德、歐陽善為顧命,贊襄一切政務。唐王、魏王監國,至太子成年歸政……”
說這些話,彷彿已經耗費了他全身大部分的力氣,他再次閉上了眼。
蕭曜和蕭琅安慰了流淚的侄兒幾句,知道皇帝此刻需要靜養,便與大臣們一道退出。正此時,榻上的皇帝忽然道:“三弟且留下。”
蕭琅一怔,抬眼之時,遇到了對面蕭曜的目光。
蕭曜向來深沉,喜怒不大顯於色。與蕭琅四目相對後,不過微微點頭,便率先而去了。內殿之中,最後只剩下了蕭琅一人。
裕泰帝睜開了眼,凝視蕭琅片刻,終於抖著手,從自己的枕側摸出一個尺長的瘦匣,遞了過去。
蕭琅接過,開啟匣,取出裡頭一副捲起的黃帛,展開之後,他微微一凜,霍然看向榻上的皇帝。
一向雙目渾濁的裕泰帝,在這一刻,目光竟是前所未有地清明。他盯著蕭琅,低聲一字字地道:“三弟,朕執政的這些年,自問不愧列祖列宗。你是朕唯一可信之人。倘若有朝一日,事真被朕料中,此遺詔便是你臨危攝政的倚仗。我把太子交託給你,你應不應朕?”
蕭琅慢慢捲回那張黃帛,放回匣中。沉吟片刻後,終於緩緩艱難下跪,沉聲道:“陛下所託,臣弟萬死不辭。”
裕泰帝長長撥出一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
蕭琅雖年少時便離了上京。但作為親王,在京中自有一座規模不小的王府。王府裡設各屬官及總攬庶務的總管。眾人知道他不日會歸,早做好迎接準備。他出宮,回到闊別許久的王府時,天已黑透。總管與閔太妃從前身邊的方姑姑迎他入內,方安頓好,便有派自宮中吳太后的宮使到來,呈上了一個錦盒,內有一支百年遼東老山參,色泛金黃,宛**形。說是唐王進獻所得,太后知道他亦回京了,關切他的病情,特意贈慰。
吳太后雖不是蕭琅的生母,但多年以來,一直是**相稱,關係甚篤。自己剛回便接到了她的贈禮,蕭琅答謝,命宮使傳話,說明日便去拜見太后。宮使去後,少頃,太醫至。
蕭琅因了過往的特殊經歷,與御醫們自然相熟。此時過來的,便是太醫院中聲名最盛的老御醫林奇。當年他能死裡逃生,全仗林奇妙手救治。故而對他十分敬重。聽到他來了,親自要去相迎時,林奇已隨方姑姑匆匆入內。慌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蕭琅自接詔後,從靈州趕至上京,一路顛簸引發舊病,前日雖偶遇繡春止住了痛,但並未好全。這兩天急著趕路,隱隱又有復發之態,膝處脹痛異常,一直強忍著而已。此時便順勢坐了下去。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林奇看到他膝處關節情狀之時,還是吸了口涼氣。邊上的方姑姑更是雙眼泛紅,責怪他不知愛惜自己。蕭琅笑而不語,任由她唸叨。林奇搭脈察舌,開了方子,方姑姑接過,匆忙出去抓藥。林奇最後取出一個裝了藥膏的白瓷瓶子,準備啟塞時,留意到他膝蓋上有針灸過的痕跡,詢問緣由。蕭琅便把前夜在新平的經過略微說了一遍。林奇咦了一聲,似乎頗感興趣,詳細詢問經過,又問那少年郎中所開方子的藥目。蕭琅本人略通醫理,當時也看過那方子,記得清楚,便一一報了出來。
林奇沉吟片刻,捻著花白鬍須,點頭道:“三殿下,這方子名為蠲痺湯,乃是經方,入手足而去寒溼。他加防風制風邪,加附子、制川烏、細辛,以溫通散寒止痛,至於這地龍、蠍粉,這兩種藥材藥性因過於猛峻,極少有人使用。只是當時以你情狀,卻必須要用,可謂這副方子裡的點睛之筆。這個少年人,既用經方,又不拘泥於經方。所謂有是病用是方,便是如此了。這副方子隱然有大家之風。若無長期行醫經驗,決開不出這等方子。只是聽你所言,他不過十六七歲而已。不知師承何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倘若假以時日,勘當國手……”
蕭琅眼前浮現出那少年當時替自己止痛時的樣子,確實是氣質端凝。不禁略微出神。
林奇評述完畢,拔掉手中瓷瓶的木塞,以長匙挑出瓶中藥膏,細細敷他雙膝之上。一時異香撲鼻。緩緩推拿片刻,蕭琅覺到雙膝之上原本的隱隱脹痛頓時消去了不少。便笑問道:“不知這是何藥?倒頗有效。”
林奇道:“此乃金藥堂所出的紫金膏。消腫止痛頗有奇效。說起來,百味堂也有相似功效的五福膏。兩相比較,下官覺著紫金膏功效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