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這模樣哪裡是清醒了,根本就是還在醉夢中。
原想喊了陸青來伺候,又想想,如今這個時辰陸青怕是早睡了,也是了,若是陸青還醒著,如何放著他家少爺一個人跑來他門前胡鬧。
醉酒後的商承德與嬰孩無異,雖老實,卻也無賴。
“傾池……傾池……”
蘇傾池無奈,扯了被子將人蓋好,“睡吧,你如今可折騰夠了?”
商承德還喃喃地喚著,循著暖香,將頭枕在蘇傾池大腿上,許是舒服了,鼻子還不時地蹭兩下,弄得蘇傾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得任他抱著,在床頭坐了一夜。
夜色沉靜,月色如水般傾瀉而來。
蘇傾池靠坐在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商承德的頭髮,低頭看一眼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安詳的男人,蘇傾池嘴邊溢位一絲滿足的笑容。
蘇寶兒原先問過他,為何獨獨待商承德不同。
他當時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清楚,只是他說了,旁人也無法明白。
蘇傾池不否認,當初他確實存了一分引惑商承德的念頭,不為別的,只為讓自己在那人眼中多停留片刻。
蘇傾池從不信緣,然而當他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商承德,他便不由地懷疑,他算不算是上天對他的一種補償,抑或是上天給他的一次贖罪機會。
補償什麼,又贖的什麼罪,從來沒人知道,便是他自己也說不清。
但是他相信,自己這一縷魂魄能來到這裡,定是冥冥中有人在牽引,是他麼?
蘇傾池低頭撫著咫尺的英俊臉龐,或者是他?
又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不同時空中的同一個人?
亂了,亂了。
也許吧,他只求今生在這亂世之中尋的一份屬於自己的東西。
只因一份執念,便是舍了一切,也莫叫他後悔。
皇商范家
次日一早,門外便傳來一陣雜亂地拍門生,陸青在外頭焦急地喊,“蘇老闆,我家少爺不見了!”
商承德眉頭微皺,動了動身子,這才覺察出不對來,一夜好眠,此時額頭雖突突地疼,神志卻清醒了,睜開眼一瞧,天,自己竟枕著蘇傾池睡了一夜。
蘇傾池昨晚靠著床頭坐了一夜,一直到破曉十分才淺眯了一會兒,雖只一會兒,卻睡得極香,正待深沉入夢,卻被強行拉回現實,一時只覺得眉心墜疼,揉了揉眉間,恍惚睜開眼,正對上商承德的視線。
他露出笑來,“醒了?”
商承德未答,坐起身扯了被子將人裹住,房內的暖爐早滅了,蘇傾池上身一片冰涼,商承德的面色不由得難看起來。
蘇傾池覺得好笑,自己沒氣,他倒先氣起來了。
陸青還在外頭拍門,那響動聽著直恨不得破門而入,蘇傾池推推商承德,“既醒了,回屋吧,再不出聲兒,陸青得把我這門拍通了。”
商承德抱了他一會兒,“下次我若再喝醉,你只管把我丟出門外,可別再這樣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蘇傾池笑道,“我也得丟得動才行。”
身子受不住鋪天蓋地而來的乏意,蘇傾池掩嘴打了個呵欠,商承德瞧在眼裡,愧疚自責自是不用說,也顧不得披衣服,扶了蘇傾池躺下,給他掖好被角,“你且睡著,天塌下來也不用管,只管養足精神。”
蘇傾池本想打趣他幾句,無奈實在乏極,便昏昏沉沉睡下去了,迷糊間也只聽得悉悉索索地穿衣聲,繼而是輕微的開門聲,以及壓低聲音的訓斥,然後所有一切外界的聲音全在陸青委屈的呼痛聲中消失了,朦朧了,只留一片混沌的虛境,辨不清天上人間。
蘇傾池安睡後,商承德早將揚州城商家各大分行跑了個遍,蘇傾池醒來之時,他剛從商家的票號回來,在蘇傾池房門外徘徊了一會兒,聽得裡邊有悉嗦的聲響,便一直站在門外侯著。
室內暖洋洋的,兩個紅泥小暖爐正旺旺地燒著火,一旁几案上的香爐嫋嫋飄著安神的草藥薰香,這不用說,自是商承德吩咐的,尋常客棧哪能伺候得如此周到。
這一暖一香,倒叫蘇傾池醒了也懶得起身,便倚在床上躺了會,恍恍惚惚一個短夢過去,再起身,門外的身影還在,原先他以為是陸青,現在再細辨,那背影不是商承德是誰。
門剛開了個縫,商承德便轉過身,“你醒了?”
蘇傾池微微一笑,“是我貪睡了。”
此時外頭正下著雪,許是適應了京城的冰天雪地,反倒不覺得有多冷,陸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