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的院子。他還未闖入, 院裡已竄出一道黑影。薛崇簡定睛看去,卻是阿勒。油亮的臉就是在白天看也是黑得駭 人。
“廝那黑賊滾一邊去,要不然被我一劍斬了可莫要哭嚎……”
薛崇簡罵得痛快,阿勒又氣又惱,可到底於漢語上說不過薛崇簡。嘴裡嘰嚕咕嚕地 說了幾句,才訥訥地嚷:“貴主不想見你,你快點走”
薛崇簡一聲冷哼,也不再逞口舌之快,直接就衝著阿勒撲了過去。想來是得了吩咐 ,阿勒雖然並不曾用上殺招,可卻始終纏住薛崇簡,讓他不能太過近前,始終不能闖進 院中。
薛崇簡心頭大恨,突然手中動作一停,竟是賣了個大破綻,也不理阿勒的攻擊,直 接就往院中闖去。阿勒大驚,已是來不及收手,一記重拳就狠狠打在薛崇簡肩頭。
肩上痛如骨裂,薛崇簡卻是不理,直接往院中闖去,甚至連迎面飛來一劍都恍如未 曾看到,硬生生逼得朝光偏了手中短劍。雖是偏了半分,可劍芒卻還是劃過薛崇簡面頰 ,陰陰寒氣刺破肌膚,滲出一絲血跡。
朝光過意不去,眼中雖有歉然之意,可卻仍是攔在他身前。大聲喝著:“國公都說 貴主不會見客了,你還是回去吧”
“不見?見不見,不是你來同我說的”他冷笑,大喝:“元元,你若是不見我,索 性叫他們將我一劍刺死在這門前,倒可如願的”
他自然是負氣,可是說這樣誅心的話時卻也覺心痛欲裂,鼻酸得幾欲落淚。說是英 雄男兒,可在這一刻,卻只覺自己原是脆弱似一隻薄胎瓷盅,只要一用力,便會被人捏 碎……
依稀,聽得一聲低嘆。院裡終於傳來李持盈的聲音:“表哥,你這是何苦呢?”一 聲低嘆,哀怨似那夜琵琶聲聲,撥動薛崇簡心中那絲悲憤。
也不去理阿勒與朝光,他大步而入。滿腔怨氣,已先想吼出來。可是進得院來,他 一眼先看到的卻是那抹立在梧桐樹下的孤單身影。
一襲杏黃袍,頭上鬆鬆挽就一個道髻。眼前的分明就是元元,可是這穿著道袍的元 元面色平靜,目如枯井為哪裡還是昨夜與他纏綿,熱情似火的那個女子。
他心中大駭,又是惶恐又是驚訝,以至於怕得連手都輕輕顫抖。一步步走近,他只 覺得雙腳重似灌鉛。走至李持盈面前,他連手都在顫抖,指尖輕觸,他撫摩著李持盈的 面頰,柔聲問道:“元元,你是惱了我嗎?”
李持盈默然半晌,這才抬頭望著他:“貧道玉真,善人以後便喚我作玉真吧”
凝望著她不顯半分情緒的眼眸,薛崇簡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喘著粗氣,他突然猛 地抓著她的手,大叫道:“元元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
第二十八章 女冠
梧桐葉茂,陰陰成片,遮住頭頂太陽,使得李持盈的面容在樹蔭下也顯得陰晴不定 ,連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詭秘之意。
“表哥,”仍是舊日的稱呼,可不知為什麼,他卻越發心涼。
“元元,你不要這樣……”低聲呢喃,他將李持盈擁入懷中,卻只聽得她一聲輕笑 :“我度作女冠,從此再不為紅塵俗世的法度所牽絆,自在逍遙,想怎樣便怎樣,何等 快活?表哥難道竟不為我開心嗎?”
李持盈的話輕柔無比,微笑著的臉似乎真是開懷無比。可落在薛崇簡眼中,卻是刺 得他的心都在揪痛。
扳著她的肩膀,他大力搖晃:“我不信你怎麼可能這樣對我?”
“表哥,我自度作女冠,是為著我自己……與你有什麼相干”她的眼神有些遊移,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半分也不柔軟,仍是尖刻得讓人心顫。
薛崇簡好似被人重重打在臉上,面如土色地後退一步。扭過頭去,目光茫然不知落 在何處。卻又突然猛地回身,抓住李持盈的衣襟,猛地一扯……
“不與我相干?你昨夜與我那樣,還說不與我相干?”
沒有料到薛崇簡會突然發狂,閃避不及,身上的道袍已被他揪住,猛地撕開,但覺 身上一涼,已露出大片肌膚。
在旁看得分明,阿勒慌忙扭過頭去。朝光卻已怒喝一聲撲向薛崇簡。
“朝光”厲聲喝止朝光,李持盈任由薛崇簡狂亂地撕扯著身上的道袍,哪怕是已被 拉扯得衣不遮體也不曾尖叫半聲。
“你以為穿上道袍便算事情完了?什麼與紅塵俗世無關?什麼與我無關?元元,你 是我的人,一生一世都是……別以為穿了道袍來能哄我……元元,不要同我說笑”淒厲 的聲音到最後卻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