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我驚悚的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人兒,不解、憤恨在胸中洶湧澎湃,卻還要壓制著衝動,問道,“是娘娘要置臣妾於死地麼?”
這句話問出,我鬆開她,任由她失重癱坐在地上,我不自覺向後退了幾步,春兒忙是扶我坐到一旁椅凳上。
我聽她噓噓哀道,“本宮不知曉,只是本宮父親傳信到宮中,確認是否只有妹妹一人在本宮宮中見過金葉子格,本宮不知何意,便如實告知了父親。之後便是那夜宴上發生的事情。本宮不敢向父親詢問,也不敢說與妹妹。可這幾天,眼看著妹妹為了月到姑娘憔悴至此,宮門緊閉,本宮才……才……”
“好了,不要說了。”我粗暴打斷她的哭訴,傷悲再一次蓋過了我的理智。
“說這些何用?真與假又何用?我的月到能回來麼?”
“妹妹,我……我……”
“順子,送客!”我甩手,春兒無奈,也只能扶我向內殿走去。
身後董夫人猶還在說著,“本宮對不起妹妹,皇上取消了聖壽節一切事宜,為換妹妹歡顏,皇上不顧群臣意見,要為妹妹在內廷慶生。還有十日,妹妹不要再沉湎悲痛,讓親者痛仇者快了好麼?”
‘璫——’一聲,我狠狠關上內殿紅門,不想再聽她任何話語。
春兒見我反應如此劇烈,抿著嘴,不敢說話。
“你說本宮怎麼辦?”
“小姐是問春兒嗎?”
“不是你這裡還有旁人嗎?”我凌厲的眼風掃過春兒,她瞬時刷白了臉色,慄慄道,“這……也只是夫人的猜測,再說了,小姐覺得為了金葉子格至於奪人性命麼?”
是啊,不過金葉子格,不至於啊!除非……除非……
我被自己心頭湧上的一個假想嚇到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安慰自己。
“沒事了,不要給別人提起董夫人說的這些。”我鬧嚷的腦仁疼,揮手讓春兒下去,“去瞧瞧夫人走了麼?沒有便讓順子好生送出去罷。”
“是。”
輕啟開窗子,冷颼颼的風直竄進來,幸好春兒怕我受寒,早起便將厚厚的織錦棉服拿來與我穿上了。這會子,倒是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不似適才的煩悶與惱怒。
早膳吃的不多,只聽得春兒在耳邊送著董夫人離開時多麼可憐的話語,看她,雖是哀傷月到的離去,倒是對可能是幕後黑手的董夫人無任何敵意。
我悶著頭,不接話茬,用過膳,叮囑了問竹几句,便帶著順子與春兒向拜月樓走去。
七八日不出宮門,現如今見這外面的世界似乎感覺陌生了。
昨夜,一場大雪為枯枝敗葉披上了銀裝,眺眼一望,各宮也是素裹銀色,甬道上天寒走動的宮人較平時也少了些。踏雪而行,腳下唏唏嗉嗉,繡金翟鳳樣式的彩頭靴咯吱咯吱的步步生響,襯托著我們三人的緘口安靜,在這晨曦中越發顯得又有一番滋味。
拜月樓傲然而立,濃郁的異族情調迥然。我抖落一路走來路邊枝丫上偶爾散落在身上的雪屑,呶呶嘴,遣順子去叩門。
這裡竟是連個守門的太監都沒有,孤零零天地我們三人,四周還是一片白茫茫。
門很快被叩開,開門的內監睡眼蓬鬆,一手拽開木門,一手做著驅趕動作,“去去去,我家娘娘今日不待客。”禹禹幾語還帶著他長長的哈欠。
“不長眼的奴才,看不到是咱們延惠宮的娘娘麼?”
第十章 長寧鐘聲花外盡
順子上前輕抽了他腦門一下,才使得他清楚了些。揉揉眼,探了探頭,待看清來人後,他本是凍的通紅的小臉唰地白淨了許多,神情也慌亂了起來,“奴才該死,竟冒犯了貴嬪娘娘,奴才當是…奴才…”忙不迭的請罪,但鬧得頭痛,“好了。”
我冷道,“快去回你主子。”
許是被順子敲痛被我驚嚇,亦許是忌憚我的貴嬪身份,總之,很快俏琴便款款走來。她的臉色倒也不錯,那為何?
我是極愛都它爾打赤月帶來的琴棋書畫四個丫頭,利落不失柔婉,心慈猶還精明。
我淺笑,瞧她漸漸走近,心裡也有了主意,盤算著今日如何與她主子分析利弊。
“奴婢給貴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俏琴躬身行了禮。
若是平日裡,我必是免了這俗禮,而今日我生受了她的大禮。
春兒得我意,扶起她,笑道,“主子記掛榮華娘娘,來瞧瞧。主子可誇你機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