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骨子裡,他其實猜測,那些犧牲品,根本靠近不了天上的縱目神。只是,在天災人禍的年代,他再也不敢如此出言不遜而已。
“儘管芳菲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已經是唯一的人選。她聰明。聰明的女孩,更能明白大神的意旨。”
羅迦無言以答。
“我的陛下,馬上就要到大祭了,我聽說近日有不明身份者闖進來,是不是需要加強戒備?”
羅迦想起白晝安特烈的事,陌生的天地,闖入了外來者,不安分的芳菲。他淡淡說:“沒事,那是頑劣的安特烈王子,他應邀參加狂歡節,卻誤闖入了禁地。”
大祭司顯然半信半疑,因為他聽到的並不是這樣一個版本。那個頑劣的少年,只怕來者不善。
“朕會約束他,再有過激行為,朕就提前遣送他回國。”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陛下,您也請早點休息。”
羅迦有些好奇,又看看遠處的那個身影,低聲說:“不管她麼?”
“不管!神的孩子,總要磨掉了全部的稜角,才能真正謙卑地跪在我主腳下,永遠忠實於他。”
大祭司走遠,羅迦才穿過幾棵巨大的棕櫚樹,走到那片草地上。鑲嵌了金箔的書在月光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她冰涼的手枕在書上,少女哭得累了,睡了過去。靜靜的,如這一夜的月光。這一刻,她如此純淨!絕非昔日的張牙舞爪。
羅迦悄然在她身邊坐下。
可怕的詛咒1
羅迦悄然在她身邊坐下。
聖潔的白紗衣在月光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輝,美麗而清靈。身子是嬌小的,無限弱不禁風,應該是這些年來大祭司的調教。這裡,常年的素食,每頓只能7分飽,每個人都習慣地遵守著艱苦的修行,所以,昔日的小肥豬仔,一去不返了。
他忽然深切地懷念那個小小的肥豬仔。那時,她什麼都不懂,何等的無憂無慮?
這些日子,王子們接連死去,十五歲以上的公主也盡皆出嫁,羅迦才驚覺自己有了父親的感覺——這草地上躺著的女孩,也是自己的女兒,養女。
心裡忽然猶豫起來,多麼美麗的生命,為何要放在火堆裡?他慢慢伸出手,撫摸她熟睡的面龐。
她沒有醒,依舊酣睡。他忽然很想擁抱她一下,就像小時候一樣,抱在懷裡,看她歡笑——哦,還差點忘了,那小東西,還做過自己的人體火爐。獨一無二的”人體火爐“!
但是,他終究沒有擁抱下去,因為,他意識到,她是少女了,是大姑娘了。對於神的祭品,誰也不該沾染,就算是自己,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擁抱了。
睡夢裡,有溫存的大手撫過,那是自己生平也不曾領略過的溫情,終究是單純的孩子,羅迦見她月光下的笑容,慢慢起身,悵然而去。
神壇。
羅迦換了一身黑色的祭祀服。他披散著頭髮,寬大的黑色袍子,赤足,從冰涼的大理石地面走到神壇之下。神壇之上,是一個青銅器的神人,高鼻縱目,後面是滿頭的小辮子——這便是他們的大神,縱目神。
他跪在地上,叩頭,然後站起來旋動身子,行著一個古怪的禮,有點像在轉圈圈,一下一下,頭暈乎乎的,很快有些飄飄然。
占卜的竹籤擺開。跟中土的竹籤不同,北國的籤,全被染成了黑色的尖頭。如油漆過一般,帶著聖神的死亡味道。
可怕的詛咒2
羅迦行禮完畢,站定,穩住頭暈眼花的感覺。諾大的籤筒,他微微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然後鄭重地抽出一支。上面是幾句隱語,他看不懂,按照慣例遞給大祭司。
大祭司一看,面色就變了:“詛咒,可怕的詛咒。我的陛下,有人在對我們施加可怕的詛咒。”
羅迦皺著眉頭:“是誰?”
“從簽上指示的方向看,這股惡毒的詛咒應該是出自西南方向。”
羅迦的目光轉向西南方向,按照地形推測,那裡是早已臣服的大燕國。
“難道是大燕國請了巫師做法?”這也合情合理,他們對北國本來就恨之入骨。
“不是。這支籤陰氣太盛。大燕國屬陽,是火神的位置所在,他們沒有這樣強大的氣場,應該不會是他們。”
“你馬上查查。”
“是。”
羅迦心煩意亂地走出神壇,這一晚,月色朦朧,樹林卻是陰森森的。
“刷刷刷”,裂帛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悄然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