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白紗衣的少女,手裡拿著一件同樣的紗衣,滿腹的怨恨,彷彿紗衣是她天大的敵人。再也沒有什麼比一天天算計著死亡日期的到來更令人恐懼的事情了。神的祭品,白色代表的純潔——這一生,她再也想不出比白色更加汙穢的顏色了。撕碎,恨不得將一切的白,全部撕為粉碎,然後,與全部的白,同歸於盡。
有腳步聲傳來,她停止動作,目光驚惶,這裡,除了自己,怎還會有外人?這裡是聖處女公主的寢殿前面,比靜修林還要隱蔽,誰敢來?
她慌亂起來,有些恐懼:“是誰?究竟是誰?”
“除了朕,還有誰能進入這裡?”
撕碎的白色紗衣,一地的白,彷彿被打碎的心,裂開的憤怒。少女的手微微發抖,羅迦的目光往下,那是一本鑲嵌著綠松石的古書,封面上,是一尊精赤著上身的男性生殖器崇拜神——正是北國敬仰的大神!而芳菲,她的腳就踩在上面,雪白的赤足,狠狠踐踏在上面,踐踏在她要為之效忠的大神上面!
恨不得一腳踩死他!
羅迦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一股怒意遏制不住地在胸腔裡亂竄,他忽然伸手拎起她——如小時候一樣,一把抓起,前面幾丈遠處,燭火明滅,那是聖處女公主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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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的咒怨1
一間寬大的石屋,只點著一隻蠟燭,冷清,充滿一種古怪的氣息。羅迦手一鬆,芳菲落在地上,如一隻靈巧的小鹿,掙扎著,跳起來,立刻跑到角落裡,隔著遠遠的距離。靜謐中是一種危險的氣息,她從未聽過羅迦這樣急促的呼吸,那是暴怒的前奏,他已經怒了。羅迦,真正怒了。她蜷縮著身子,只想躲藏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可是,屋子只有這麼大,四壁是堅硬的花崗岩。唯有那扇開著的窗子。她的視線落在上面,如絕境裡的獵物,可是,羅迦高大的身子赫然已經擋在了窗子之前。他是一個王者,是多年戰爭的勝利者,一上戰場——戰場——便自然而然地觀察好了地形,最有利的把握著大局。那是多年習慣的使然。
他並不看角落裡哆嗦的女孩,環顧四周,非常簡單的屋子,整潔,充滿著一種少女獨有的氣息。一排排石頭砌成的書架,上面整齊堆放著各種琳琅滿目的古老的書籍,初初看去,沒有任何異樣。
他往前走幾步,繞過那張床。這張床是一個禁地,上面放著蘋果的柔嫩枝條,未來蘋果的芬芳,至此,就算是大祭司,也不能往前了,她只屬於芳菲,在她少女的世界裡,只有這一點點禁忌和秘密——那是她一個人的地盤。
她恐懼地睜大眼睛,要喊他停下來,卻不敢。聲音哽在喉頭,發不出來。
羅迦停下腳步,忽然回頭看她一眼。前面,一張大黑紙垂下,遮擋著那排更衣間——她將更衣間也做成了書架摸樣,裡面,飄忽的,幾件白色紗裙。
羅迦一伸手,嘩啦一聲拉下黑紙。
衣架上全是神像:北國敬奉的所有神像布偶:縱目神、叢林之神,雨神、愛神和生殖之神以及北國曆史上的列祖列宗……
初初看去,別無異樣,可是,很快,就發現這些布偶上細細的閃亮的銀光,他們的頭上、喉間、胸前,插滿了細細的尖刺……
芳菲的身子一直往後退,緊緊貼著牆角,似想穿透這厚厚的石壁羽化而去。
天性令她惡毒?
羅迦收回目光,慢慢地回過頭,卻不看她,走到小床的前面——那是一張寬大的書桌,精緻的檯面,算得上屋子裡最“奢華”的東西,紙墨筆硯,一樣不差。上面堆放著一摞摞厚厚的醫書、天文地理、風水人情……那不該是少女的房間,是某某大博士的書房。
他想起大祭司的話:“芳菲,她將成為獻給大神最聰明的女孩”,只是,大祭司絕對沒有想到,她這些年究竟幹了些什麼——將尖刺插入大神們的心臟,施以最狠毒的報復。
從那些銀白色的尖刺來看,要一次性收集這麼多,顯然是不可能的。也許,她年年歲歲,都在不經意地收集,養成了習慣,沒找到一根,就尖銳地刺入他們的心臟——如此,年復一年,大神們的心臟,終於不堪重負,深深的,深深的陷進去,直到,血流而盡,乾涸死亡。
往昔的聖處女公主,一般只讀祭祀的讚美詩,她們的青蔥歲月也主要是照料神殿的梅花鹿、高角的羚羊,溫順的牧羊犬。因為她們虔誠而篤信,從未對大神滋生過任何不敬的懷疑。
除了芳菲。
是天性令她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