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前,盈盈的行了個禮:“小姐請進。”
房門是緊閉的,有光亮透出,頓了頓步子,微微握緊了衣袂,她上前踏上石階,站在一門之隔,努力的使自己鎮定,終於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可是,踏入屋內,她看到的是水霧氤氳的場景,同樣是兩個恭敬的婢女站在一旁,奇特的芳香沁人心脾,木桶內水霧繚繞,裡面撒滿了純白色的花瓣,置放幾桌上的花籃裡,還有很多這樣的花,潔白的耀眼,上面有晶瑩的水珠。上前一步,伸出手觸控那花瓣,竟是一年僅開一次的曇花,剎那間的芳華美好,可惜她從未見過……。香閨沐浴,幾桌之上,盤子裡放著疊放整齊的新衣,月白色的織錦衣裙,以及一條木蘭色的襟帶,一支羊脂碧玉髮簪。
她心裡一顫,下意識的想要離開,轉身踏出房門,正看到麻玉站在一旁,恭敬的行了禮:“大人說了,待小姐沐浴更衣過後,小人才能帶您去見他。”
別無選擇,她忘了,自己從來沒得選擇,再次轉身的那刻,終於明白,今晚,她沒有機會離開,再也沒有機會。
從前在揚州,王敦總是為她準備月牙白的衣服,他說這顏色穿在她身上極美,襯得她膚若白雪,他還說她笑起來的樣子更美,眼眸彎彎,就像月牙兒一般,皎潔動人。
他似乎獨愛這月牙白色。
沐浴過後,婢女為她穿上這織錦新衣,透過朦朧的鏡子,她看到一個不真實的自己,月牙白,月牙白……可是如今,她已經無法眉目彎彎,無法眯起雙眼,笑的皎潔動人。
桌上朦朦的燭火,一點一點的吞噬著臘心,搖曳著光芒,房間裡富麗堂皇,宛如白晝,看得清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這是一張花梨檀木大案,西牆掛著一幅《洛神賦圖》,筆精墨妙,蒼勁如行雲流水。
……遺情相像,顧望懷愁。冀靈體之復形,御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畫卷上碧海青雲,洛水女神翩然而至,淺笑縈縈,果真是翩若驚鴻……。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眯……。
只是,她越看越覺心驚,那墨跡是王敦的,洛水女神也是他親手所畫,只是那女子,怎會越看越熟悉,月牙白色的錦服,木蘭色的襟帶,就連輕挽的髮髻上,那支羊脂碧玉的髮簪都一模一樣!瑰姿豔逸,柔情綽態。哪裡還是曹植文中的洛神,分明就是此時的她,一顰一靜,活生生的相像。
花梨檀木大案上,本該是十方硯臺,筆筒林立,可惜這些都沒有,只有一把空落卻沉重的劍柄,鎏金異獸。劍身就握在王敦手中,削鐵如泥的湛盧劍,泛著生冷的光,他坐在案前,正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中寶劍,他不曾抬頭,她可以看到他清瘦的面容,卻看不到那雙褐色的眼眸,此時蘊藏怎樣的溫度。漫長的等待,他始終小心的擦拭劍身,一下下,彷彿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將它擦乾淨才是此時最重要的事。
終於,寶劍光錚可見,他緩緩的豎起,仔細端詳,認真而入神。孟央忐忑著雙手緊握,半年不見,面前的王敦熟悉而陌生,他瘦了很多,身上穿著一件暗紫色的錦袍,華美桀驁的顏色,濃眉微蹙,微微抬起下巴,稜角分明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亦是一如既往的英武不凡,只是,略顯削瘦。
端詳著劍身,他像是終於滿意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卻顯得冰冷,開了口,才發覺令人如墜冰窖:“是你自己脫,還是本將軍幫你脫?”
面上的震驚一閃而過,她低垂著眉眼,雙手絞的更緊了,手心裡都是濡溼的,只覺膽顫。很久,她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卻像不耐煩一般,終於肯去看她,褐色的眼眸滿是冷漠:“怎麼?不願意?”
此時的她,手足無措,心裡的防線早已潰不成軍,毫無勇氣,無法鎮定,只剩下深深的驚懼,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輕聲喚著他的名字:“處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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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仲?”他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忍不住大笑兩聲,聲音卻沒有任何的溫度,目光直直的望著她:“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