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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母,皆改其意。”

玉姐道:“對我不好的人,我做甚要對他好?親孃必不會要燒死兒子,對這樣的惡人好,親孃在天上看見了,不定多心疼哩。”說著淚眼汪汪往程秀英處看。

蘇先生唯眨眼而已。

玉姐見先生不答,有些發急:“好人不改主意,惡人才欺軟怕硬。帝舜不做官家,他後孃怕不收手哩。閔損爹要不休他後孃,後孃才不對他好哩。王祥的後母,沒人休她,王祥不是官家,就不見有人說他後孃變好。都是嚇的,哪裡是善人哩?壞透了!”她小小年紀,便深諳程家家法,程太公抱諸膝上,除開認字,也教她何謂“以直報怨”,不意小小孩子,天生對善惡有感,居然說出這番話來。

最後三個字擲地有聲,蘇先生從椅上跌下,復又爬起。道:“當今梁相的母親便是繼母,撫育看顧,真真視同己出。為他娶妻、趕孝,典當了自己嫁妝。梁氏一家和順,繼母未必不好。”

程老太公思這蘇先生是為太子爭過,因而受罰的,他便想得多了,張口道:“耳邊常聽苛待前妻之子,如梁老夫人這般有幾人 ?'…87book'反倒是聽得滿耳繼母不慈。孝順,因禮,嫡庶長幼亦禮。子女孝,父母亦須慈哩。便是聖人門徒,有了繼母也少不得穿一回蘆衣。縱是先賢聖王,有繼母及繼弟,幾死者數矣。若非天意憐憫,死且無人知。繼母不慈事猶小,狠毒在離間父子,王祥‘繼母朱氏不慈,數譖之,由是失愛於父’,便是證據。”又把眼睛看程謙。

蘇先生看過來,程謙閉口不言。反是秀英見丈夫如此,開口道:“是這個理!有了後孃有後爹,小婦人過門,生了親子,必要抬舉親兒子,哪有心疼拖油瓶的?想那閔損,大冬天哩,兒子叫冷,做爹的就能不心疼他,就能馬鞭兒抽他,為甚哩?誰弄鬼哩?從死了親孃,到娶進後孃,還有了個能求情的弟弟,總要五年開外,他穿蘆衣豈是一年?年年這樣,孩子身上冷,一年二年,親爹也不覺,心都涼了。這後孃還是笨的,還有更聰明的法子整治人哩。”

蘇先生愕然,他本意並非如此,程老太公也是猜錯了,蘇先生心裡,繼母亦母,與爭國本有何干系?他只是說孝。只是秀英所言,頗令他耳目一新——竟不知內有如此門道,反而不理程老太公,不答玉姐,徑問秀英:“娘子所言,真乎?”他家小富足,又是讀書人,家長裡短知道得少,略知些,也是如二十四孝般讀故事,也是要“依禮而行”。

程秀英道:“可不是?現官不如現管,男人家縱疼孩子,哪有天天照看的?還不是女人在家看著?這家裡上下使喚人,我斜一個眼睛看誰,自有人替我教訓他,哪用我自家動手,豈用我開口下令?他們說誰壞話,我不攔著,就知我心意了,定能傳得家下皆知,名聲臭到街上哩——管他是不是真。”

蘇先生訥訥地道:“居然是這樣,居然是這樣,”又肅然,定神看看程老太公,又次及程謙等,“我既收了學生,必會照看得妥妥的。又有算籌、司南、各色顏料、幼童所用之弓箭……”他報了一串兒物什,皆令準備。

程太公大喜,此時之書生,但凡稱得上“書生”的,必不能是隻會死讀書。孔聖人云: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這是必會的,此外作詩WWW.KANSHUBA.ORG、作畫、擊劍等等皆要習得,尚有些書生還通著醫理藥理,並非鳳毛麟角,實是眾人皆然。蘇先生此舉,便是坐實用心教,不是胡亂教幾個字應付了。既然投緣,當多說說程謙的好話,也跟著讀書哩。

作者有話要說:繼母繼子,永恆的話題。也有好繼母,也有壞繼母。也有好繼子,也有壞繼子。因人而異,因事而異。以及,古代真正的讀書人,是很強大的。禮、樂、射、書,我就不多說了。御是駕車,但是在孔子的時代,戰爭的兵力的計量就是按乘來算的,御,是教你開坦克啊啊啊啊!!!再說數,也不止是數學,什麼曆法啊、天文啊、地理啊都是“數”。數源於河圖洛書,超牛的。

☆、白事

蘇長貞督課甚嚴,東宮太子、當今天子也只有伏首的份兒,如今雖是白龍魚服,玉姐亦算不得入室弟子,蘇長貞亦不鬆懈。玉姐小孩子家,瞧甚都新鮮,蘇先生說什麼,她便記什麼,不時有驚人之語。蘇長貞往年教太子,太子資質平平又有一干政務計謀分心,叫先生逼得要上吊。

今年教了個女學生,年歲又小,半件閒事也不操心專一讀書,不須逼勒自家背書習字勤快非常,蘇先生無可挑剔。她又生得古靈精怪,小孩子家哪知甚麼是非?甚都敢問、甚都敢說,倒常把蘇先生逼得想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