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把衣裳弄的這樣髒。
我接著咳嗽,吐血,說:“我這是要死了,得託人、託人把手鐲還給周誓中。他住在… … 他住在哪裡來著?”
我怎麼記不得他住在哪裡了?
這可壞了。我記得的那四個地方,從周誓中這裡斷了,西南姬家,山莊,我都記得,還有兩個地方,我都想不起來了。
那個人只叫我的名字:“青衣。”
我望著他,又看看四周,大驚。
我能看請四周了!在地牢裡,一直都是很昏暗的。
我對他說:“快把我——咳咳、送回去。
我這就要起來,無論怎麼用力,都動不了。身上疼的厲害,手腳都不能用力。
可最叫我難過的,是滿屋子的亮光。
我心口疼。
他可能是想按住我,但是也不能按,我身上的傷口太可怕了,這個人膽子小,所以說:“青衣、已經安全了,不會有人傷害你了,青衣,別動,已經安全了。”
我跟他解釋:“我不訛見光。”
他可能不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位什麼,但是我是記得這件事的,我是一個不能見光的人。
我很難受,心口很疼,像被放在火裡一樣,被烤的渾身難受,只想從這裡逃出去。
我掙了掙,用盡力氣才抬起一隻手來,勉強擋住眼前的光,我想回到地牢:“我不能見光… … 咳咳… … 難受… … ”
他終於壯著膽子把手輕輕放在我的肩上,低聲對我說:“青衣,已經安全了,傷很快就會好,你不會再疼了,別動。”
我喘不過氣來,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我緩了一陣子,問他:“你認識我嗎?”
我問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怔住了,臉上帶著震驚,和濃濃的傷心。雖然我不清楚他究竟為什麼會有這番神色,可我能從他的臉上感受到痛苦。
那像是被埋在深潭之中的一團火,簇簇燃著,不肯熄滅,卻始終也不能付出水面。
我能感覺到他在壓抑著什麼。
我疑惑的望著這個人。
他的樣子,好像是我應該認識他一樣,我於是就慢慢跟他數:“爹爹、孃親、哥哥、周誓中、安準、三師兄、四師兄,我還記得這些。”
他不說話,整個人都像一大塊石頭,僵在我面前,安靜而冰冷。
我自己也覺得不對勁,把這些人反覆又數了一遍之後,我嘟囔:“少了。”
他一言不發,根本一點提醒我的意思都沒有,倒像是希望我自己能把少了的記起來——也許,這人根本不認識我?
我說:“……一大片空著的……”
我不是撒謊,這個空了的一大片,當真是很大一片。這讓我很不'炫'舒'書'服'網'。應當有個人,我應當還記得一個人的。雖然不知道緣由,可是少了他,我覺得有一部分如同被從心頭挖走,留下空蕩蕩的疼痛。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榻上,我頭暈目眩的,開始不停的咳嗽,喉嚨裡如同被刀片刮過,疼痛難忍,嘴裡全是血,膩死了。這個人手忙腳亂的,就要拿自己的衣袖來擦我染到臉上的血。
他的手慢慢靠近我的臉,我眼前忽然浮現出在地牢裡的情形——那些人,他們不停的靠過來——我渾身都忍不住發抖,大聲喊他:“不要碰我!”
我嘴裡含著血,說這句話的時候,噴的他整個衣襟上都是紅色。
他低頭,看到衣服上的血色,倒像是自己受了傷,連動都不會動了。
我害怕這裡,我還怕陽光,我更害怕男人。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我撐著床榻迅速坐起來,就想下床離開。
他拉住我,我不停地掙扎,他又抬手抱著我,雖然不是很緊,但身上的傷口被觸動,也足夠我疼的了。
而且,我討厭被人碰,我不能被人碰。
我的眼前,全部都是地牢裡那些碰我的人們。他們讓我覺得骯髒,絕望。
我不停的掙扎,可他始終都不肯放開我,掙到後來,我渾身都沒了力氣,他卻還是抱著我,我急了,心裡浮現出無數光影,不知道誰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喚我,那人在溫柔喊我的名字,讓人莫名悲傷——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哭著大聲喊出來:“決戰救我!”
他聽到我的喊聲,忽而鬆手,把我放開。
可是,我卻再也動不了了,彷彿所有的力量那瞬間被抽乾,無法再逃跑,只能頹然躺在床榻上。
我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