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我照做就是了。
另外,今天地牢裡多了一個人,他是個女子。我昏昏沉沉的,她在我面前,一直轉,不停的晃來晃去,我看哪裡,哪裡就天旋地轉的。這個女子對我說了些什麼東西,我也不大明白。
她長得挺好看的。
後來,她離開了,有好幾個男人進來。
他們碰我。
如果是捱打,那沒什麼。我都習慣了,反正打不打都疼。
但是,我不能叫他們碰我。
我身上的衣服本來都被抽打爛了,他們一扯,就被撕開,血紅的傷口都露出來。 我現在,基本上只對自己說話,但是這次,我終於能出聲了:“不許碰我。”
我說完這話,累的大喘氣,可能是喘的急了些,喉嚨裡一陣腥甜,吐出一口血來。
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話,還是碰我。只有一個人,他站在這些人之中,看到我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麼傷口,被嚇壞了,神色驚怔的對他旁邊的人說:“我先出去喘口氣,這裡太熱。”
他走了,別的人都不肯停。
我覺得這些人是傻了。
我現在渾身都是血,傷口蓋著傷口,我自己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他們為什麼敢碰我?而且,我不是說了不叫他們碰我嗎?
我被鬆開,接著就是有個人報住了我。
在那個時候,無以復加的驚恐裡,在爹爹、孃親、哥哥、周誓中和安準之外,我終於記起另外一個人來。
決戰。
我記得他。
我記得我常常想起的那個畫面,牽著我的,叫我覺得幸福快樂的,那個人是決戰。
我記得跟他之間的一切。一切。他的眉眼,他的下巴,鼻樑,他的肩,他的衣袍他低頭對我笑,他氣急敗壞的喊我的名字,這一切。都這樣清晰。
我終於知道了。
長久以來,每當我對著自已嘟嚷那一大段話,歷數自己認識的人時,總是覺著空了一塊,空著的那一部分,是我身上,最疼的一個傷口。
那個傷口,就是這個叫決戰的人。
我喊他的名字,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疼,我的意識無比清晰,他的樣貌,動作,他說的話,他的一切,都在我面前劃過,我不停的喊他,似乎這樣,就能讓這些碰我的人遠離我,就能讓傷口不疼。
就能得救。
這些人聽到我喊決戰,都停了下來,過了片刻,才又靠近我。無論我怎麼用力,都不能推開他們,心口疼的像要裂開。
眼前忽然出現我已經很久都不曾見過的陽光,透過參天的大樹,潑灑下來。
我趴在他的背上,安心的勾著嘴角,低聲喊他:“決戰。”
他答應:“嗯。”
我再喊:“決戰。”
他再答應:“嗯”
他問:“你這是犯什麼毛病?”
我說:“你馬上就又要離開山莊了,我就多喊你幾遍,防止見不到你的時候不能再喊你了。”
他回答我:“青衣,只要你叫我,我就在。”
我相信了你,在比疼痛和死更難過的時候,喊你的名字。
可是,你呢。
你呢。
為什麼叫我捱打,為什麼叫我疼,為什麼不能保護我,安慰我。
決戰。
決戰。
為什麼不再那樣愛我。
我記得周圍完全黑了,在黑暗中,只剩了決戰的臉。
這次是我自己醒來的,應該是晚上。
周圍很安靜,不必睜眼我也知道,現在沒有人準備打我。
於是,我照例對自己說:“我叫顧青衣。”
說完這句話,我感到不大對勁,有個聲音響在我耳邊,他像是問我:“青衣?”
我用力睜開眼,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身上都是血,他可能是受傷了,這個人也挺悽慘的,他下巴上都是鬍子,亂七八糟的,眼窩深陷,不知道是長撐這樣還是累成這樣,他揚著手,像是要碰我,但是我身上傷口太多,他可能無處下手,始終也只是揚著。
我回答他:“嗯。我是… … 顧青衣。”
接著,我得把我要提醒白己的說完,我喘口氣,咳了一聲,接著說:“我爹爹和孃親、都在、都在地下等我… … 我為了給爹爹報仇,害得、害得哥哥被殺死了。”
哥哥跟我眼前這個人是很相似的,因為哥哥也是穿白袍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