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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漸近五月,還是四月末的天氣就有些熱,宴席開在皇宮偏西的雪芙殿,雪芙殿臨水而建,除卻從正殿門延伸出一道三丈有餘的白玉平橋,整個宮殿就“宛在水中央”一般。雪芙殿坐落在極敞闊的平臺上,宮殿中諸多玲瓏精巧的亭臺樓閣攢聚正中,若能從空中俯瞰,猶如嬌花吐出盈盈白蕊之狀。宮殿中的地面、臺階皆是以上好漢白玉鋪成,雕欄玉砌,瑩潔雅緻。每當盛夏,置身於宮殿中極目眺望,滿眼盡是一捧一捧雪白的芙蓉盛開的景象,蔚為壯觀,恍如瑤池仙境,故由此名之宮殿為“雪芙”,但現下四月末,臨窗看去,唯有浩浩水勢,浮萍連連。

此處始建於承運帝時期,在此處,豐熙帝曾為愛女嘉瑞公主舉行及笄之禮。當年嘉瑞絕世容顏,壓倒一池雪白芙蓉,令在座者無不驚歎,公主美貌就此流傳於世。

宴席開在此處,是依從太后的意思,其原因就不得而知,就連奕槿亦是不清楚。

雪芙殿空敞的平臺四周八角,都修建有一座小小樓亭,樂師歌者就在此處演奏,絲竹管絃之聲悠揚宛轉,如同這湖面上徐徐魄來的惠風,令人心神豁然滌盪一清。

太后千秋家宴上,正中擺著金龍騰雲大桌,坐北朝南,為帝后之位,現今奕槿一人獨坐。自軒彰六年,奕槿廢除薛氏女子後位,遲遲未再立新後,鳳座至今尚是虛位以待。中宮之位不宜空懸,為此太后和一班朝臣數次進言,皆被奕槿駁了回去。

我想起三年前在上陽行宮,蓼汀亭上,奕槿對天鏗鏘有力地起誓,他心中的皇后鳳座非我莫屬,但是立後一事非同小可,必須從長計議。貿然冊封,於我亦是無益。所以他決定先讓我居於妃位,日後我若是能為他誕下一兒半女,就再好不過,他那時再立我為後,那方是名正言順。

我清淺一箋,不過現在想來這實在難得根。我體質孱弱,身孕只會讓我不堪重負,耗盡我體內最後的精神元氣。其實我對中宮之位看得極淡泊,無所謂罷。

一張鳳穿牡丹大桌擺在金龍騰雲大桌左側,規格稍小,略略朝前,那是太后落座之處,自鳳穿牡丹桌一排過去就是皇族近支親貴、命婦的宴桌,而金龍騰雲大桌的右側則是一干嬪妃的宴桌,宮規嚴禁,依照品級地位入座,井然有序。

雪芙殿四圍窗戶洞開,和風送爽,殿中人員熙熙攘攘,太后壽辰,闔宮同樂,少不得頻頻勸酒,高聲言歡,觥籌交錯,酒酣耳熱之際,裡面依然清涼怡人,竟是一絲燥熱窒悶之氣也無。

我由侍女左右攙扶著到場之時,已是宴席過半。我刻意低調而來,並未從正門進,而是經過雪芙殿後用作更衣休憩的小閣,悄然入內。奕槿已然看見了我,甫一進門周身就包裹在他溫柔如春的目光中。我面容恬然淡若,坐在他右下首的位置。

今日壽宴,宮妃宮嬪等皆是盛裝而來,放眼望去,珠圍翠繞,笑靨如花,紅粉青蛾,方桃譬李,豐容靚飾,雲鬢高聳。當她們看清我的容貌時,霎時顧不得飲酒動箸,一個個臉上都登時露出驚愣異常的神色。就連落座在太后一側的皇族親貴、命婦也紛紛向我看來。

我清顏索靨而來,因是太后壽宴,不可過於素淨,玉笙特意為我挑了一件淺嫣緋色煙紋碧霞羅裙,腰間束著月白織錦攢珠緞帶,臂間挽流霞色薄絲蠶錦細紋披帛。玉笙那時說我極難得穿紅粉之色,明麗的衣料襯得麵包也看起來紅潤些,我倒以為不然。銅鏡中,那張削尖的小臉,盈盈到不堪一握,面色一如既往地蒼白。

見到此景,奕槿在席下握緊我微涼的手,他的掌心極其溫暖,我轉首看向他,他亦含笑看著我,聲音輕輕,戲謔般地道:“顏顏,容顏一如往昔,一顰一笑,傾覆天下。即使一襲素顏,卻足以稱得上翠眉開嬌橫遠岫,綠鬢單濃染春煙。才惹來這些鶯慚燕妒,眾人側目。”

我淺笑道:“誰有你說得這麼好,他們許是在看是哪個宮妃膽敢來得這般晚,竟對太后如此怠慢罷了。”

奕槿的手未一刻放鬆,五指一根根地插入我的指縫間,牢牢地握住,似是感慨道:“顏顏,真讓人想不到竟是十餘年過去了,你的面貌一點都末改變,一直都是當年初見時十五六歲的模樣。”

今日本是家宴,都是皇族內部成員,無須過分拘謹。眼下宴席過半,酒過三逃,在場諸人也漸漸松泛起來。領事的人召了歌舞入內,妖姬淑媛,緩歌豔舞,姍姍蓮步,雲袖如蝶。雪芙殿中真可謂“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圖雲刻雷之樽,漬桂釀花之酒,拭珠瀝於羅袂,傳金盃於素手”的繁盛景象。

“是麼?跟以前真的一點都未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