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拂過側臉,垂眸道;“你還記得,可是我根本一點都想不起來你以前的樣子。”
奕槿聞言,“哈哈”朗聲而笑,將我拉至身側,屈指颳了我一記鼻樑,神情寵溺,在我耳畔低喃著:“顏顏是槿在青陽寺中遇見的小仙女,自然青春韶華永駐,而槿乃是凡胎的常人,怎有不老的道理。但多年來待顏顏心還是一如往昔。”
我瞥過他皓如明月的側臉,一時滿心含羞,掙開他坐回自己的宴桌前,畢竟當著皇室眾人,我們如此形跡親密不是很好。
滿桌的山珍海味,瓊漿玉液。我因腸胃單弱,都是動不得,飲酒就更加不可。簟篌悠揚,舞姿翩躚。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奕槿身側,奕槿特意囑咐過,只消片刻就將我送回冰璃宮中。他心情甚好,似乎飲了很多酒,湊近我涎著臉皮貧嘴了一句,顏顏如此傾世之容,槿如何捨得讓你長時露面於眾人面前。
我口中“嗤”地笑他一聲,卻是不再理他。
我看到跟我隔了一桌距離,那裡坐著一名身著玫瑰紫煙霞銀羅花綃紗長衣的女子,縷金線錦茜紅抹胸平添嬌嬈麗冶之態,濃密的如雲青絲綰作飛燕髻,髻上兩側各插著一對赤金的卿雲擁福睦簪,垂下的累累珠珞流光閃爍地一直落到肩胛上,潔白的耳垂上一雙紅翡翠纏金累絲耳墜,亦是搖曳生輝。丹鉛其面,瑰姿豔逸,竟是令人頓覺驚世駭俗的美貌。
我有些出神地看著她,她的面容與我生得有六七分的相像。只是她濃墨重彩,而我輕描淡寫,若比肩而立,我憂若就是她映在水面上的一幅淡淡的影子。
簡直不敢相信,人的容貌竟能相像到如此地步。我看著她的時候,她亦是看到了我,她數根足有三尺長的猩紅儂豔的指甲間,輕俏地夾著一隻小小的金撙,裡面灩灩地盛滿了絳紫的葡萄美酒,她卻並不喝,微微一動指尖將映在酒杯中的影像搖碎,朝我嫣然一箋,說出兩個字,豐盈若花瓣的唇片緩慢地翕合著,看她齒舌的律動,好像說的是“姐姐”。
自從我入宮以來,或許是她不肯來,或許是奕槿暗中有過安排。兩年半的時間,我們同在一方咫尺皇宮中,卻從未見過一次面。但憑她的窯貌,我看一眼就能斷定她就是紫嫣,慧妃林紫嫣。
在我失憶之後,我所瞭解的往事都是奕槿告訴我。我不知道,奕槿對我究竟是和盤托出,而是有所保留。但是憑她的容貌,我一絲一毫都不會懷疑,她會是我的表妹。猛然想起了,那日在上林苑中,櫻若童言無忌地說出,我長得極像慧妃。今日一見,果然是像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
慧妃身側坐著一名年紀大概五六歲的小皇子,想必就是她所生的三殿下,高舒皓。三殿下,那是一個極其俊秀的孩子,烏亮的眼眸極有神韻,鼻如懸膽,整張面容如同瑩轍的白玉精雕細琢而成,完美到無可挑剔。生得如此相貌,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世子郡主中脫穎而山。幼年竟有這般氣韻風儀,他日長成後,定是俊逸超然的絕美男子,將來不會輸於他的父皇,也不會輸於在座的諸王。
自方才慧妃朝我說出類似“姐姐”的兩個字後,她就不曾再轉首看我。我是身子柔弱吃不得這些東西,但不知為何她用得也極少,桌上的珍饈野味僅是略略地動過幾筷,擱在面前的鈮碟中就作罷,倒是一杯杯地飲下絳紫色的葡萄酒。
她看著錦縵之上的靡靡歌舞,淺淡凝眉,似在思索著什麼,我轉首看她的時候,旁側伺候的宮娥,已是用填紅漆托盤為她端上來第三壺酒。
我坐在奕槿下首,那裡附近的窗戶皆是嚴實地關了,生怕這湖上之風的勢頭過大過涼,不慎就吹得我身子受涼。但是如此一來又極悶熱,我身後兩名侍女,一左一右地為我打著扇子,把持著力度不敢太猛,也不敢太輕。
原本我是坐坐就走,但是不知為何,我心中有股莫名強烈的念頭想跟紫嫣說話,就這麼一直坐著。有一刻正與奕槿底下交談幾句,再看去紫嫣已經離席,緊接著有一名宮婢上前稟報,慧妃娘娘飲多了酒,由於臨窗吹了會風,只說頭暈就先去了,而三殿下由乳母照看著,無妨晚一步再回漪瀾宮。
顏傾天下 心傷愁痕剪不斷7
看窗外天光一寸寸地渡過去,雪芙殿上依然一派歌舞昇平,絲竹之聲憑藉著湖水遠遠地送了出去,染得水煙溟濛幽冽之意,而愈加清亮悠揚。
奕槿斜眼看我一直安靜地坐著,擔心我久不進食,而腹中難受。於是命人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燕窩粥,我看了一眼,推說沒胃口就擱在一邊。
奕槿也未說什麼,僅是在席下握緊我的手。我坐在奕槿右下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