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性子靜默柔和,不是那種果斷會拿主意的當這刻她卻想不出任何法子能為家族半分解憂。
暮語眼光虛然地看了一回案上的黃玉花插,簪滿了團絨般的大麗菊,她嘆出一口氣,示意爾容停下。心緒平靜下來後,她想起件事來,“我等到明日,姐姐的火氣消停些再去風儀宮看她,姐近來身子不好,眼下遇上這樣的寒天,還不知可捱過,四妹的事怕是又添些病症。我今日約了人來走一趲,所以在風儀宮推脫不適就出來了。”
“二小姐,還未到剛辰。”爾窯菩道
暮語沉默著,阿道:“那麼離開這小半日,七殿下怎樣?”
“小姐放心,七殿下還好……”爾窯勉強茭道,“只是末足月而誕下的孩子,到底要贏弱些。
話落,。門外有小侍女伶俐地傳報道:“稟德妃娘娘,鄭國夫人到了。”
聽到“鄭國夫人”四個字,暮語的唇畔染上一縷耐人尋味的笑意,略略斂衣端坐。
當初浣昭作出一個驚人決定嫁給丞相顏晟類拔萃,但是比起豐熙帝到底還是遜色了很多世人皆不解,雖說顏晟也是青年才俊,在平輩中出憑豐熙帝對浣昭一番深情,就算王氏女子穩坐後位的事實不可更改,她至少還能坐到貴妃,皇貴妃,那是僅僅比皇后矮了一肩的殊榮,誰想得到她會嫁給顏相,其封誥正是鄭國夫人。
在侍女的服侍下脫去外裳,浣昭裝束素簡,衣裙無不是極清淡素麗的顏色,艮發不梳成髻,如未嫁女兒般任其垂著,她舉止間別有一番南國女子被水滋養出來的清雅靈性,氣質若仙,皎皎無瑕,真如一支不染纖塵的純白蓮花。而那白皙的眉心依然貼著一枚小小花鈿,輕柔美好得宛若一縷花之嬌蕊。
絕世容顏,當真是半分都不輸於了嘉瑞。
情面上的虛辭說下來後,暮語對浣昭的態度始終淡淡,連爾容都看得出來.客氣周全中帶著警惕戒備。
暮語原是有事相求,如此一來兩人之間有些僵,就這樣相對沉默著。忽然,昕得外邊有些吵鬧嚷嚷,爾容出去一看竟是下起了雪。
“大早起來還是好日頭,過午了就讓烏雲蓋了過去,這不細細粒粒地落下雪霰子來了。”爾容道。
浣昭面容如平湖般沉靜,欷歙道:“這 麼 快‘炫’‘書’‘網’就要入冬了,想想嘉瑞走後也快兩年了。”
暮語昕得眉尖微地顫動,見她主動提起嘉瑞,亦是動了幾分情腸嘆道:“可惜了她驚才絕豔,到底是要委身蠻荒,今生還能得不得見誰都不曉得。誰料得到當年宜芬宮一別是否就永訣了。本宮與嘉瑞自幼相好一場,且是個無能之人,自然想為她做些什麼,盡些綿薄之力。”
浣昭聞言淺婉一箋,“你為她照拂幼子,又怎能僅僅是盡了綿薄之力?”
暮語面色稍赧,輕輕一咬唇道:“那孩子先天命如此,本宮怕是照拂不周全了,可憐打一生下來就沒讓生母好好抱過。”
爾容早將孩子抱了出來,那孩子雖長得有兩歲了,但身量看上去要瘦弱矮小很多,藕荷色衣裳,一雙墨玉般的烏眸靈氣逼人,挺秀的鼻樑生得極高,而膚色因久病而透出奇異的蒼白,薄薄的兩瓣淺紅銀亮的耳朵,清晰地看出纖細青紫的血管。小小的孩子,就像只孱弱溫順的小貓兒,安安靜靜地伏在爾容懷中,不出聲也不哭鬧。
浣陽凝片刻道:“孩子的五官應是睦得像他父親,只不過看這秀頤精緻的下頜輪廓實在像極了嘉瑞。”
暮語道:“的確,甚至有些老宮人也說,七殿下那下頷輪廓長得像嘉瑞公主。”
他本是嘉瑞之子,是嘉瑞離宮半載後回來生下的孩子,關於他的父親嘉瑞卻是隻字未提。嘉瑞遠嫁北奴前託付給德妃撫養著,豐熙帝索性將錯就錯,賜予他皇子身份,一來為了他原就是高氏皇族的骨肉,二來亦是想彌補對妹妹的愧疚。
浣昭此時卻是蹙眉,看他這般樣子,怕是有不足之症,問道:“怎麼?太醫說過什麼嗎?”
暮語擱在案上的手,根根纖長的手指絞在一起,良久後方道;“太醫說過是胎中帶出來的弱病當年不滿六月就因藥物而強行催生出來,難免心脈未生齊全,導致後天體質虛弱多病。”
浣昭唇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當初要用藥物將胎兒強行催生出來,就不曾想到過會給孩
子落下終生病根,更或許養不活了……”
聽到浣昭那一句“養不活”,薯語神色一震,這不是浣昭的無心之語,更不是隨口戲謔。太醫之前就曾隱諱地暗示過她和皇上兩人,七殿下照這樣子下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