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撞邪了!”端儀罵了一陣,尚是猶嫌不足,惡狠狠地哼道:“咱們這些皇弟一個個都出息得很,放眼天下春色不去找,都偏偏喜 歡'炫。書。網'招惹自己的嫂子!”
甘霖在端儀身邊服侍已久,他面不改色,轉眼間地端上一道茶,盈盈美道:“公主消消氣,奴家立即就派人將八王爺請來壅州,就說是公主的意思,請王爺務必要來。”
“林紫嫣豈是善類,他敢在這時候去惹她,還真是不知死活。”端儀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揮手製止道:“不必讓他回來了,咱們馬上啟程前往帝都。這陳公撐不了多久,再不去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顏傾天下 悵望千秋一灑淚4
翌日,商議由誰嗣承大統的會議定在朝陽殿,等到皇位的繼承人一錘定音後,就即刻前往太廟,禱告上蒼,稟明高氏歷代先祖。此次會議重大,陳公沒有不來的道理,我與紫嫣早早地就到了,因是接見外臣,服飾嚴格按照品級。我們皆是佩戴紫金翟鳳珠冠,身著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風繡紋朝服,端然坐於朝陽殿正首的紫檀椅上,雙手交疊地置於膝上,指端套著數根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儀態威嚴,高貴雍容。
陳公是由兩名侍童一左一右地攙扶著進來,他一露面,紫嫣就覺出有些不對勁,輕輕地說道:“姐姐,我總覺得這陳公像是哪裡不對。”
我依然以原來的姿勢地坐著,紋絲不動,“你只消看著就行了,管他哪裡不對。”
陳公的頭是用白布包著,銀髮從顫得鬆垮垮的布條縫隙間漏出來,看來那日撞在棺上的傷還不輕,他雙目無神,眼皮沉重地耷拉著,愈加顯得裡面的眼珠子黯淡如死魚,與那日在驛站中,他目光犀利透亮地跟紫嫣爭執時的樣子截然不同,而且臉色焦黃,灰暗的嘴唇好像合不攏,就一直哆哆嗦嗦地張著,兩隻鼻孔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一副奄奄一息、大限將至的樣子,要不是兩名侍童緊緊地攙著他,怕是連這大殿都上不來。在場的官員見了均是驚詫無比。
“怎麼回事,臣上回去看陳公還是精神極好,想不到才短短几日,竟病成了這等模樣。”有人在底下竊竊道。
“陳公原本就年邁多病,前些日又碰傷了頭,到底是傷了根本了。”
我對底下的議論聲一概惘若未聞,微微抬起一隻手,語調平穩地道:“賜坐。”
陳公眼光迷茫而遲滯,如是不曾聽到我說話,仍是像根木頭般直挺挺地杵著,倒是他身邊的兩個侍童機靈,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陳公本是沉默著,任由侍童服侍,當他剛要捱到椅子的時候,整個人卻是忽地跳了起來,他動作敏捷得不像是遲暮之人,將兩位侍童都唬了一大跳。
剎那間,這殿上群臣的目光都朝他聚攏而去,他全然不顧三期元老的風儀,神色驚恐,嘴裡哇哇怪叫著跑出去,彷彿那把椅子上生滿了刺一般,讓他碰都不敢碰一下。
群臣見狀驚愕,一個個皆是睜大眼睛,面面相覷,一貫處事冷靜的陳公怎會突然失態至此。
有一名官員走上前扶住陳公,說道:“陳公大人,咱們今日要商議皇位繼承之事……”
“皇位繼承?”陳公垂首念著這四個字,混沌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臉上的表情霎時又恢復到往日那個睿智的老者,眾人看著都鬆了口氣,以為陳公剛剛失常之舉,僅是跟百官開了一個玩笑,只見陳公從容地捋著鬍子,不住地點頭道:“是的,是的,咱們今天是來說該由誰來繼承皇位的,該由誰呢?”
那名官員見陳公清醒過來,一時大喜,璉聲說道:“陳公所言正是,該由皇長子還是四殿下?”
陳公皺著兩道花白蓬鬆的眉毛,正在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他一人孤然立在大殿正中,他身子笨拙地轉著圈兒,視線在殿中諸人的臉上逐一掃過,如是在尋找著什麼。當看到我時,遽然嚴厲起來,惡狠狠地盯了我一下。
眾人狐疑不解,他們都看得出,那兩道毫不忌諱地射向我的目光,似乎並不友善
“你!”陳公大喝一聲,他的雙眼圓瞪如銅鈴,霍然揮起衣袖,手指的方向正是我,群臣登時變色,但他後面的話更是令人震駭不已。
陳公的神色愈厲,指著我質問道,言辭激烈,“你是幕容浣昭,先帝曾允諾過絕不會令幕容氏女進宮,你又如何能進宮來,媚惑聖上,一舉成為皇后,現在又妄想著讓你兒子當皇帝,自己好做太后!”
陳公這番話說得語無倫次,話中字字句句雖不針對於我,但他這樣跟我說話已然是冒犯了。對此,我依然合宜微笑,保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