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裸露的鎖骨,直透到骨髓裡。
明簪尾梢垂下的長長珠珞遮住容顏,珠暉淺淺搖晃出如月清暈,令人看不分明曳動的表情。一步一步踏著夯實的地面,在默然中,朝著那極為熟悉的宮殿走去。
“吱嘎”的啟門聲,視野豁然敞亮,眼睛眯了良久才適應過來。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鮫紗帷帳,恍若千堆新雪垂地,幽幽地通向寢殿深處,紫銅鎏金大鼎獸口輕煙嫋嫋,空氣中瀰漫著沖淡的龍涎香的氣息,混著瑞腦和冰片的清冽,裡面陳設倒是都未變過。
九道盤龍的御案前,站著一道明黃色的人影,他正好背向著我,微微俯身,看情形不是批閱奏章,而是在練字罷。因是日常便服,團福刺繡龍袍略淺的金線疏疏地繡著龍紋。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抹明黃在無聲中昭顯著至尊的身份,我知道他一定是奕槿。
軟緞薄底地珠履落地無聲,我緩緩地朝著他背後走去。奕槿長身而立,左手撐著御案,右手握住剛玉筆桿,正凝神臨摹著一首詞,伴著紫毫筆尖律動,口中低低吟道:“沁露冷,蘋花漸衰。萋萋芳草連空闊,暝鴉橫斜靄霏微,霞斂殘照收……”
我聽到這幾句,心底微顫,這是當年我遠嫁漠北,帝都北郊的點將臺上,奕槿以皇兄的身份送我上北奴迎親的鸞轎,此生恩斷意絕之際,我親口吟出的一首訣別詞。
想當初正當年少時的顏卿,如何的剛絕要強,在祟華殿擲碎鳳來儀,唯留下一抹孑然而絕決的背影,寧願這一生一世離開故國,也不願再委曲求全地留在他身邊。
往事空茫如煙,不覺間,竟已是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素簡序,孤城暮角……”奕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