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萬隻玲瓏的紅酥手在眷眷地招著。
“快,快些。”走在宮徑中,五六名太監簇擁著一座轎輦,領頭的那個面帶急色,催促著後面的人。
“可宣了太醫了?”
“太醫在府上等著呢,咱們只要將人送回去就交差了。”
“少磨蹭了。”領頭的太監朝說話的人喝道,忽然聽見轎輦中有輕微“唔”的聲音,立即揮手示意放緩步子,忙不迭拔尖了耳朵,幾步上前垂首作揖,恭敬地站在一旁,“奴才在外頭候著,王爺有什麼吩咐?”
“停轎。”裡面傳出簡短的兩個字,就再也沒回音。
四名轎伕面面相覷著,領頭太監一跺腳,朝他們比劃了個手勢,轎伕默然蹲下身,將高放在肩膀上的轎葷穩妥地落在地上,“呼呼”地激起幾蓬塵土。
這條路途徑宮中的凝楓苑一帶,周圍安靜,但見黃泥院牆內紅雲幾重深,挨挨擠擠著,稠密得不見一處翠碧青鬱之色,大蓬大蓬紅亮濃密的顏色滿滿地近乎都要溢位來。
離停下的轎輦前約一丈的位置,站著一名年紀三十左右女子,因保養得當而看起來唯有二十出頭。她曼然而立,通體服飾富貴非凡,披金戴銀,一看便知定是貴族仕女。眉目間與端雩公主略有幾分相似,略略飛翹的眼角帶著些許收斂的厲芒和精明謀算之色。
“奴才等參見五公主!”一干太監看清那人容貌,皆是誠惶誠恐地行禮。
既然都碰見了,端儀索性也不迴避,盈盈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皇上跟前的小劉公公。”端儀朝著小劉子說話,卻是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瞥到他,顧自朝著轎輩走去。
“五皇姐。”隔著一重錦簾,裡面傳出的聲音有些輕微和低弱。
那位名為小劉子的太監杵在一旁,一別心驚肉跳的樣子。
而端儀僅是凝神看著,質地緻密的錦簾長及拖地,一絲縫隙都無,將轎輦裡的人遮得嚴嚴實實。忽然間,從裡面探出一截匕首的純銀鞘身,其上遍佈浮凸的紋理,雕刻精緻華美。
端儀的目光盯緊這截劍鞘,隨著劍鞘慢慢地移動,擋在眼前的簾子也被慢慢地挑起。儘管端儀事先有所預料,但真正看到時,還是忍不住駭然大驚。
韶王整個人幾乎是綿軟地靠在轎輦中,整條右臂在一側垂著,腕間和手臂上三道割傷還是簇新,皮肉外翻,膝蓋上像是被利器剜開兩個口子,看不出有多深,但彷彿被簡單地處理過,血亦是堪堪地止住,但他稍稍一動,血還是會慢慢地滲出來。天青色的寬衽儒袖衣袍上滿是血跡,原本輕薄的衣料飽吸了血液,份量沉重地貼在身上,紋絲不動,那般的情景當真是觸目驚心。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祥的傷勢委實頗重。依然還是俊美如儔的臉龐,劍眉星目,鼻峰挺秀,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韶王的面色看上去有幾分虛然的蒼白,但眼神中的明透清冽一如往日,他的右手暫時動不得,用左手握著那把挑起簾子的匕首,唇角若有若無地含著一絲淺笑,他看著端儀,臉上是如故人攀談時悠閒自在的神情,風清風淡地說道:“五皇姐,在這裡都能遇上真是巧得很。”
端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寒意一直從頭頂灌到了腳底,今天正好就是韶王進宮謝恩的日子,聖旨上說讓韶王自廢武功,看他拿匕首的樣子,左手尚完好自如,但右臂上的經脈怕是已盡數挑斷了,兩個膝蓋血肉都是模糊,不知傷口深淺,或許整塊臏骨都剜去了也難說。
一身重創之下,居然還能這般的泰然自若。端儀見此,笑意訕訕,順著他的話道:“七弟真沒說錯,確實巧得很。”
奉命護送韶王回府的小劉子在一旁,一臉的惴惴不安,看著眼前這姐弟兩人還在氣定神閒地寒暄著。秋日微寒,劉公公的額頭卻是暴出冷汗涔涔,低首用袖角胡亂揩拭一通,接連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鼓足勇氣插上一句道:“恕奴才斗膽,王爺身上的傷勢等不得了。縱然王爺和公主之間有話要講,可否改日,千萬不要為難奴才。”說完便要跪在地上叩頭。
“才說來幾句話,應該不礙事的。”韶王的目光淡淡地瞥過劉公公一眼,劉公公就怏怏地閉了嘴。
端儀雙眉微蹙,縱然她不同於尋常女子,但驟地看到這滿眼的血腥,似有畏縮之意,韶王靠在轎中,俊眸細眯,將端儀表情中微妙的變化盡收眼底,漫不經心地笑道:“五皇姐,小弟都不怕,你怕什麼?”
“作死!”端儀被韶王出言一激,皺著眉心咒罵了一句,轉眼間,又換上一貫和顏悅色的笑臉,她如是在感慨,語氣中摻雜三分自嘲,三分諷刺地道:“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