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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為什麼一直以來,這裡對我存在著某種莫名的吸引,母親最鮮活明媚的生命曾經在這裡黯淡,而姥姥強勢凌厲的一生也是在這裡走向枯竭,在這座宮殿中留下的,是這世間血緣與我最親近的兩個女人的印跡。

進入湮塵宮,我熟門熟路地走向寢殿,最先看見一張鐫刻展翅風凰的紫檀木椅,失去舊主後就空落孤寂地擺放在那裡,鋪滿落寞的餘暉。我微暝雙眸,默默地走過去,伸手去摸搭在椅靠上的白狐襲墊子,觸感依舊蓬鬆柔軟,只是狐裘的色澤暗了許多。

當年,她就是坐在這裡溘然長逝,我極力回想著她的模樣,那時的她臉色上虛浮一層青白,昔日如瀑墨髮隱隱地映出銀色,鳳眸中箍後燃起的一線光亮如潮潮的夜霧暗卷月華。我與她相處之日甚短,頭腦中留存的記憶也十分有限,零零落落地綴連在一起,模糊地印象中,她對我總是冷顏相對的時候多,都不曾有過人家平常祖孫孺幕慈愛的場景。

她逼我學會我不想學的東西,逼我學會武功,逼我去親手殺死耶歷歌珞。我的手指攥緊鳳座上的狐裘,密實皮毛間散發的幽森潮意漸漸深入掌心,我也曾數次拂逆她的心意,在她氣絕後就擅自焚燬遺詔,一意孤行地深入北奴王陵奪回母親的骨灰。之後,動輒就分解她耗盡一生心血而在伏眠組建起來的兵力。

她過世的那晚,我曾頻頻地出言激怒她,她的手顫抖得連椅靠都扶不住了,怒不可遏地抓起盛滿滾水的茶碗,就狠狠朝我腳下的地面砸來。最後,我選擇離開鳳祗,鳳祗中的一切應該都與我毫無關係了,可是當丹姬信中提及“族姓可舍,不廢懿親”時,原本冷硬下來的心竟還是無端地抽動一下,我最終還是來了。

不知我這般出神地想了多久,漸深的暮色自窗格的縫隙間漫延入室內,原本的陰晦更添了一重濃重的暗色。

輕微的“吱嘎”一聲,宮門被人推開,一個窈窕細挑的身影踏著餘暉走進來。她仰首,斑駁的光線中映出一張清素靜潔的臉,深不見底的眼底沁出一抹幽峭的淺藍,神情疏高傲然,是姽嫿丹姬。

與她此刻的莊重肅穆不同,我神色寧靜,斜身靠著紫檀椅背,顧自看著落在手心中的一縷緋紅霞光漸漸消失。

“琅嬛。”丹姬的目光駐留在我身上,聲音頗帶威嚴地道,“姥姥的生祭還未結束,你為何中途離開?”

“我累了,不想再看了。不是還有你麼?”我淡淡道,漠然地轉過頭看她,良久才反應過來這聲“琅嬛”喚的是我。

丹姬看我的神色肅穆,珠唇抿成繃緊的弧度,嘲道:“原來這就是你對長輩的尊敬。”

我知道丹姬不滿我對祭禮的怠慢,還未為姥姥親手敬上一炷紫香就中途離開。我其實是身體不適,但是我卻懶得與她辯解。

“隨你怎麼說。”我閒閒地用手掌掩蓋了雙眸,唇畔梨渦淺現,一句話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況且,姥姥也不少我的一炷香來祭奠。”

丹姬凝視著我的臉龐,沉默,一如此時漸深漸重的暮色悄然在我們之間蔓延開去。我撇過臉去刻意去忽視她眼睛中那抹令人悸動的幽藍。

“琅嬛,你在這裡,莫非是憑弔麼?”寂寂中清冷的聲音中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嘲弄。丹姬生著一雙俊俏嫵媚的丹鳳眼,眠角微微上挑,她曼步朝我走來,輕輕地將手覆上鳳座的狐裘,她的聲音極輕,像是夢囈般的模糊,“你記得麼?當時就是在這裡,姥姥嚥下的最後一口氣。”

我聽得眉心悚然一跳,抬眸猝不及防地撞入丹姬一張似笑非笑的秀臉,眉如墨畫,眸如漆點極其秀麗的輪廓,半明半昧地浮凸在透進室內的一片凝紫沉沉的霞光中。

“也是在這裡,姥姥的身子還未涼透,你就親手焚燬了姥姥留下的遺詔。”她直視著我,冷剔的眸子將我瞬間的表情一覽無餘地盡收眼底。

湮塵宮中的陰潮溼寒讓我生生地打了個冷噤,但也不及丹姬此時的話讓我覺得幽森。多少年來,我從未畏 懼“炫”“書”“網”過什麼,卻唯獨害怕這種眼神,這種眼睛過於犀利,宛如無堅不摧的刀刃般深入經脈絲絡,分條縷析地看透—個人。

“丹姬,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由沉聲問道。

丹姬神色淡泊地抿唇一笑。她靠近我,撥出的溫軟幽長的氣息,道:“可是,那份遺詔現在卻在我手中。”

我眼神一滯,手指勾攏了鬢角的碎髮,緩緩問道:“哦,那麼遺詔上說了什麼?”

丹姬倒是不急於回答我,淺笑著離我退開幾步,優雅地在黢中踱步,姿態如同一隻魅行的貓兒。她的眼神落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