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閒事,但是在看到那人的穿著打扮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拉了張湯一把,卻一轉眼,示意張湯看那邊:“那人的衣飾像是趙國來的。”
張湯看了一眼,各地風物不同,看那來人袍角的花紋,的確是趙國那邊顯貴們才能用的,這趙國也算是劉徹的心腹大患之一,他不知道陳阿嬌是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也不能讓他們這群府役擋了道路,便上去問道:“何事喧鬧?”
一名府役上前見禮,答道:“我們在城中巡視,恰見此人鬼鬼祟祟,怕是淮南王處的奸細,所以小心了一些。”
張湯看向那人,“帶上來。”
府役們直接扭著那人跪在了張湯的面前,那人卻覺得下跪是屈辱,有些抗拒。
張湯又道:“你是何人 ?'…87book'抬起頭來。”
那人滿臉的髒汙,卻看得出五官端正,氣度不凡,也是位英俊的美男子,不過混得如此落魄,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
“在下江充,並未鬼鬼祟祟,只是躲避別人的追殺而已,尊駕便是這長安知名,執法森嚴的張廷尉吧?”
陳阿嬌一聽到江充這個名字便笑了,藏在那兜帽後面,卻是一聲“天助我也”。
來自趙國,一身落魄,躲避追殺,還名為江充——這世上,還真就是巧極了。
她淡淡喊了一聲提醒張湯:“張大人,該走了,這人如此行跡詭異,不如壓入廷尉大獄之中讓人嚴加看管,不要讓此人跑掉,待淮南王事定之後再來審問。”
那江充一下抬頭看向陳阿嬌,卻看不清她的臉,只將這不慌不忙、不淺不淡的聲音記住了。
張湯依言,讓人處理了這江充,路上卻沒多問,一路到了廷尉獄,劉徹正在外面,一看到陳阿嬌,便喜笑顏開,她在車上還沒下來,他卻伸出了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才放下地來。
陳阿嬌心知他走了一招險棋將淮南王之事平定下來,肯定太過高興,才會做出這般失態的舉動,也沒跟他多計較,她現在想著的,是劉陵。
“阿嬌,你要怎麼處置她?”
劉徹牽著她的手一路走進去,這陰冷潮溼的廷尉大獄,劉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可是陳阿嬌卻是第一次來,推開了門,臺階向下,一道道粗木的柵欄,一根根鐵索,裡面還關著別人……
原本絕世的美人劉陵,此刻便站在那牢獄之中,還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深衣,表情恍恍惚惚。
聽到背後有聲音,她轉過了身來,看到劉徹伴著一個身披斗篷的人站在了牢門前面,而張湯,便肅立在這二人的身後。
她深深地看了張湯一眼,成者王,敗者寇,本來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如今,這個披著斗篷的人,看那身量,倒像是個女人。
劉徹負手站在牢門外,冷冰冰地看著劉陵,陳阿嬌卻伸出手來,輕輕扶著那斗篷,輕笑了一聲:“劉陵郡主貴人多忘事,不知道可還記得我呢……”
劉陵一句話也沒說,就站在那裡,看著陳阿嬌,她仔細地在頭腦之中思索,自己在長安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但是怎麼也想不到,這長安被自己得罪的女人太多了,可是能夠跟劉徹扯上關係的還沒有一個,她此刻已經身陷牢獄,厲聲道:“誰?別藏頭露尾的!”
陳阿嬌又是一聲輕笑,在這詔獄之中,卻冷寒到徹骨。
劉徹忽然心疼極了,當日早產的種種兇險場面又在眼前晃過去,他無法原諒劉陵……所以,這一次,阿嬌想怎麼辦,便怎麼辦吧。
在劉陵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陳阿嬌伸出另一隻白皙的手掌,將那兜帽放了下來,青絲鋪展,膚色雪白,眉黛遠山,眸光淺淡,粉唇略彎,只這麼輕輕一放,便似乎溫柔了歲月,驚豔了時光,這地方忽然不像是詔獄,倒像是花開富貴的洛陽了。
劉陵卻如墮冰窟,她看著那熟悉的眉眼,想著自己將這人推下去的時候那種震駭,忽然就開始渾身顫抖起來,“你……你……”
“陳……陳……陳阿嬌……”
以前劉陵是見過陳阿嬌的,現在看到一個與已故陳皇后一模一樣的人,昔日的驚恐全部上來了,她在將身懷六甲的陳阿嬌推下去的時候就在想,一定是虧心事做多了連鬼都來找自己,回淮南之後也時常做噩夢,可是後來她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如今再看到,一切已經清晰明瞭。
不知道為什麼,劉陵又看了張湯一眼,卻忽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卻落了淚,陳阿嬌始終淡淡地看著她,用那種高高在上的、憐憫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