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難受,夏之兮今天的面色尚且還好,她心中卻忽高忽低,不時地憶起往日他發病時的模樣,甚為嚇人。就如念青所說,他的意志力太過堅強,以至於不瞭解的人都瞧出不出對方正疾病纏身。
鍾沁心緒微有不寧,卻逼著自己拂去雜念,斂起心神,想了想,半天才道:“我想在樓中住上些時候,公子可否姑且讓我在樓中做點差事?”她稍稍停了停,又補上幾句:“若是樓中少了端茶送水的,我可以代勞。”
夏之兮微有怔然,隨即淺淺笑道:“姑娘既已是認了念青做弟弟,便可安心在樓中住下。白教主定然尋你尋得急,在樓中亦安全些。”
鍾沁聽得他這般說話,忍住再開口問話的衝動,默默在心中道,既是人家這般誠懇,如何能壞了雅緻?
她掛起笑容,道:“公子當真是好人呢。”
夏之兮聽得她的話不由地失笑,這如今誰都不知道怎樣才叫做好人,怎樣才叫做壞人,人之善惡,交接頻繁,界限已然模糊不清。
鍾沁瞧再看一眼周遭的佈局,不由嘆道:“公子的院子當真叫人大開眼界。”不說這梅林,鍾沁在東角處看到一片的鬱鬱蔥蔥,全然不似外間的寂寥,她手指點了點,道:“天氣這般冷,這處倒叫人感覺不出寒冬的味道。這可都是公子種的?”
夏之兮微微點頭道:“都是些草藥,喜生於低溫之時,倒也算不得什麼奇景。”
“也不是這麼說。”鍾沁介面道:“方才我從可園一路過來,樹葉皆泛黃,恐是幾個院落的樹木加起來都不及公子這處旺盛。”
夏之兮笑了笑,並不言語。
鍾沁忽而又道:“公子這些時日可要我的真氣?我既然在這兒住下了,好說也得要煩著樓中,自然,作為回報,若是我的真氣能助公子恢復身子,便是再好不過了。”她在想,上次夏之兮自有她的真氣相助,面色一日較一日好,此番若是重來一次,可否亦有一樣的功效?
夏之兮眸色微動,淡淡笑道:“真氣能助人打通經脈,若是論及治傷,便當真用之無處。”
鍾沁是不知道,然而夏之兮卻是知道。如今她身子已大不如從前,內息散亂,若是亂般動用真氣,大概當真得散去內力方能保住性命。
“原是這樣啊。”她嘟囔一聲,繼而又似想到甚的,抬起頭看向夏之兮:“夏公子醫術高明,可否提點提點鐘沁?”
夏之兮未料到她談及這個,頷首道:“自然可以。不過,學醫並非有醫術便可,鍾姑娘既是要學,便得親手治理病人。”
鍾沁點一點頭,她無論如何得學會點什麼,往後當真出去了,也可留一手當飯碗吃。
夏之兮又道:“既是學醫,便要先得醫理,我房內有打基礎的醫書,鍾姑娘可姑且先去看上一兩日,若是有不懂之處,再來問。”
鍾沁點頭,指一指東角處道:“若是夏公子不介意,我可否摘些草藥的回去?”
夏之兮不知她用意,只是微微點頭。卻聽得鍾沁低聲自語道:“往後就好好認草藥,天天瞧上一遍,總不會再混淆了吧?”
夏之兮頓時哭笑不得,唇角勾了勾。
第九十一章閒散日子散心情
日子過得似乎散漫起來,幾日以來,鍾沁將夏之兮給的醫術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偶爾碰著幾個生疏的名詞,便去請教夏之兮。恁是何時,他都十分耐著性子地一一解答,鍾沁偶爾走神,嘆著若是夏之兮去現代當個老師啥的,定然深受歡迎。
天氣好時,她去夏之兮院落裡引來了些許草藥種子,在自己的院子裡扒了個小坑,埋下根部。因冬天天氣偏乾燥,她看書看乏了,便提著個小水桶去雙月樓西側的水塘裡打水回來澆水。路上來回,總能遇見幾個樓中之人,她每每見著一個時,便忍不住嘟囔,原是這樓中的人個個生得這般好看,女者花容月秀,男者玉樹臨風。
不期然,那日遇上紫煙,鍾沁正提著水桶,紫煙遠遠走近,遇著對方時兩人皆是一愣。鍾沁搶先一步開口道:“許久不見了。紫煙姑娘。”
紫煙見她這般言語,亦瞬間恢復靜然,微微點頭,只是稍後便略有猶豫道:“郡主不是。。。”她不解地看向她,並未將話說完。
鍾沁微微一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不過往後沒有什麼郡主不郡主的,往後只有鍾沁。”她彎身將手中的重量擱置在一旁,又抬起頭來:“紫煙,往後我們同樣是百姓。”
鍾沁一直都不大明白一個人的忌諱可以短暫性改變人的性子,較之常人,她確乎豁達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