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善終?
更可笑的是,今天的事才讓她明白這個道理,在絕對的權力下根本就沒有公平而言,他們昔日的協議真是滑稽之極,落定書面又怎麼了,最終執行則全都在那一人的喜好之間,他遵守便是遵守了,他不遵守自然是廢紙一張。無論是什麼樣的秘密,他的權力才是最終的唯一。
但那是她親口出的主意,是她的貪婪,妄想,自私,愚蠢造成的後果。
羅顥走過去,幾乎腳對腳地站在若薇身前,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周愛卿,你昔日的驕傲自信讓朕妥協同意了你近乎幼稚的提議;可你昨天的任性衝動又迫使朕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你總算聰明到沒有試圖逃離安陽,否則你如今就是階下囚的身份,凡事不能由己。現在,愛卿後悔當日的協定,後悔昨日的衝動,後悔跟朕討價還價了麼?
指甲深深地刺進手心,似乎只有疼到麻木,才能讓若薇鬆開咬死的牙關,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成大事者,不能錙銖必較,這是陛下授給臣的經驗之談,臣正在努力追隨陛下的腳步。”
看到若薇表現出來的冷硬,羅顥少見地翹起嘴角,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很好!若薇,你從來沒有叫朕失望過,從來都沒有。朕越來越……”羅顥聲音低下去了,他用手指颳了刮若薇的臉蛋,順勢捏了她的小尖下巴。
他確實越來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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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維,出了什麼事嗎?”
“回紀大人,學生無事。”若薇有點吃力地抱著半身高的資料,打起精神對紀大人笑了笑,“關於其他三國的資料太雜亂瑣碎,學生想把這些都歸整出來,日後定然有用,這是分內之事。”
“都是經年累月攢下來的東西,整理也不急於一時。”
看出周維在避重就輕,左相心裡憂慮,任誰都能看出來,周維最近過得很不好,起碼是休息得很不好,他臉色透著疲勞的青白,嘴唇有點乾燥,兩眼通紅泛血絲,好像睏乏得隨時都會流淚的樣子,而他頻繁地出入龍文閣,每次都抱著大量的記錄文獻,一副好像能被籍冊壓彎了小身板的樣子,這麼熬身體哪兒能長久?
這些天皇上的臉色也就沉著,明顯情緒不好,三省六部之中,多少官員都被申斥了,紀丞相憑自己那張老臉和朝中數十載的資歷,這些天也不禁要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周維是皇上身邊的近臣,日子恐怕就更不好過。
“皇上近日心情不好,大約跟宋地最近一直傳出來的不太平風聲有關,俗語說伴君如伴虎,你整日在皇上身邊,做事情都小心仔細一些,遇到皇上發火的時候,能勸的時候就勸,不能勸的時候不要硬諫。咱們的皇上是個明君,有時候氣極了會重罰,可太出格的事多半不會有,你自己要先小心。”
“學生會注意,謝謝大人。”若薇抱著典籍行禮告退。
她能猜到羅顥為什麼心情不好,宋地那邊近來傳出了一些不好的訊息,比如有人打出復國的旗號,聽說招募了很多人馬,聽說宋志將軍也是其中一員。若薇不相信宋志將軍也加入叛軍的傳聞,羅顥也不信,但在訊息得到確切的證據前,任何關於宋志將軍的訊息都像腦神經裡繃得最緊的那根弦,輕輕撩撥就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引發衝動。
再來的一個原因,就是跟她有關了,若薇如今在安陽城內是孤家寡人,嚴暄早在她入宮之初就跟著他田叔的福元號商行出門歷練了。小倩在若薇剛一逃出宮的那天就被送去城郊一處偏僻幽靜的莊園——自打上次被羅顥神不知鬼不覺地抄到了老巢,若薇就狡兔三窟地置了好幾處宅子,都是假名假姓,託人出面代為打點的,安全性沒問題。
她擺出一副冷血樣子面對那些被她無辜牽連的人,她身邊又沒有任何人事可以當她的軟肋,說白了,若薇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副油鹽不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的海量工作就是被那位最近氣不順的大殷皇帝刻意加碼造成的,大約是有火發不出去,想逼她低頭吧——無聊的低階幼稚手段!所以越是這樣,若薇就越要有條不紊面對工作,堅決不露任何屈服的神態,倆人就這麼互相熬著,為了不知道什麼勁兒的勁兒,互相別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宋地那邊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最壞的結果,隨著朝堂上的爭吵越來越激烈,隨著後宮有關周妃生、死、病、孕的流言增多,空空的錦繡宮越來越難以抵擋人們的好奇心……
隨著若薇和羅顥在暗地的較勁兒慢慢升級,兩人的神經也都繃到了極致。
啪——
羅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