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刺眼的紅色,不但沒被將落的夕陽吞沒,反而如點亮的天光般醒目。
“丫頭,怎麼才回來?”
他轉過身,笑容也如一片漾開了的燈火。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療刀
熟悉的身影緩步朝這邊走來。
寬袍玉冠,勝似畫中雅士,廣袖金邊,挑起一絲絲霞光,眉目溫和,裡面隱藏的情緒卻始終無人看透。
好與不好,你當自己知道多少。不過是個沒見識的鄉野丫頭……
嚴厲的話語還在耳邊,現在再看眼前這人,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二少爺,你怎麼來這了。”杜小小收收情緒,問他。
“來尋你的,聽胖胖說你來這有大半個時辰了。”司徒景烈笑笑回答。
杜小小想起剛才,難受的沒作聲。
“三弟難為你了?”司徒景烈看她。
杜小小搖搖頭,緩步向前,低語道:“二少爺,我們回去吧。”
察覺到她的異樣,司徒景烈也沒再說,陪在身側過了橋,只在將要下橋時,回頭望了眼。
然後皺眉,淺笑,身後是漸淡漸暗的夕陽斜暉。
***
夜深,月光暗淡。
夜色籠罩下,蟲鳴鳥鳴俱無,茫茫天空一片沉寂。明明是同片天空,看上去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杜小小就是覺得與上次看,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三弟總說明月再亮,終究冰涼,有何好看的……”
司徒景烈拿了披風給她披上,輕聲囑咐:“彆著涼了。”
杜小小臉紅,“謝謝二少爺。”
司徒景烈微笑,幫她將披風繫好,動作甚是親密,“謝什麼,關心你可是為我的銀子著想,這年頭大夫可不便宜。”
眨眼的動作帶了幾分戲弄,杜小小看得一愣,連忙低頭。
恰巧,那紅衣廣袖收了手,劃出一支精美的竹蕭。
“這個是?”她問。
“來這前,我正拿著它解悶。”司徒景烈轉了轉手中的竹蕭,和使扇子似的。
“二少爺,你會竹蕭呀?”杜小小驚訝,平常都沒見他吹過啊。
“並不是只有三弟精通樂曲。”司徒景烈再眨眨眼,紅色廣袖被風掀動,他不緊不慢將簫送至唇邊。
簫聲起,清如鳳鳴,劃破夜空。彷彿帶著奇異的魅力,杜小小頓覺精神一震,心神逐漸被簫聲所迷,已無雜想。
簫聲中正平和,儼然大將之風,與他素日形象相去甚遠。
優美桃目,盪漾著淺淺的笑意。
彷彿是訴不盡的綿綿情意一鼓腦的傾瀉而出。
曲畢,餘音猶在行雲間迴響,杜小小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心頭悵然若失。
司徒景烈收起簫,於手心把玩,聲音在夜色裡顯得平和且溫柔,“從小,爹就教導我和大哥,聲樂不過是消遣之物,聲色犬馬,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療刀,萬不可沾上。奈何,我只學會了這兩樣。”
說這話時,他的嘴角微微露出抹笑。
“可是他並不阻止三弟學琴,反請各地名師教導,一切給予最好。”笑容不改,只逐漸黯淡下去,司徒景烈緩緩將簫收到袖中。
“或許我不如三弟,”司徒景烈伸手抱她入懷,望著前方迷霧輕聲道,“但是我不會一直不如他的……”
杜小小不作聲,眼淚卻不由的流了下來。
是好事啊,害什麼臊呀
接連兩日天氣奇好,豔陽高照,和風吹拂,可惜有人的心情是怎麼也明媚不起來。
看看虛掩的房門,和門外愁眉苦臉的房間主人,司徒景烈生平頭一次不太厚道地彎起嘴角,推門進去,尋找一圈,果然找到縮在角落的杜小小。
出現這種意外,就連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司徒景烈輕咳了聲,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摟入懷裡:“你是打算今後都躲在這裡不出去了麼?”
杜小小見是他,忍不住掙扎要出來。
司徒景烈怕她反彈更厲害,很快放開,“走,隨我出門。”
在杜小小眼裡,眼前這人她正避之不及,但此刻哪容得她逃,一路上被拉著,手心被一股溫暖包圍,不太鬆也不太緊的握著,直到走出烈園拱門才鬆開。
“我去命人準備準備,你在這等胖胖吧。”司徒景烈摸摸她的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