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我還能留在故尤嗎?我又如何與明禾相處?”
藍星目光炯炯,盯著兩人,威嚴道:“你們都記住!你們首先是故尤神膝下最虔誠的僕人,是聖教的聖女和大巫師,其次才是明禾和仲嬰。若連這點恩怨都放不下,如何能做我天神的子民!”
明禾目光哀傷,她悽然道:“我早非冰清玉潔之身,又犯下有違綱常的大錯,如何配做天神的女兒!”
藍星的目光瞬息一黯,又道:“你看我不是一樣殘花敗柳,卻也穩坐了十五年的教主之位。你記住,所謂的教規不過是為了威懾人心,安定百姓。身為教主,你要做的不是自己虔誠,而是要讓千千萬萬的子民相信你,相信天神。你要讓他們認為信仰是百姓的期盼,是活著的希望,只有讓民眾的信仰如山一般牢靠穩固,延綿千載,聖教才能長盛不衰。”
明禾怔怔地向後退一步,匕首應聲而落,明晃晃地朝我滾過來。
我被它晃的眼痠,俯身將它拾起,心底卻驀然一驚,這把匕首竟和我的鳳舞是一個樣式,只不過它的刀背上雕刻的是一條仰天長嘯的蒼龍。
莫非,這就是龍吟!
我不覺叫道:“這把匕首從何而來?”
韓山彥望著那匕首,嘆道:“這就是龍吟。”
我介面道:“‘龍鳳刃,天之匙;蘊玉璽,四海歸’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韓山彥嘆道:“龍吟與鳳舞本是一對,我與你爹一人一把。故國蒙難之時,咱們的祖先將玉璽帶出宮,放在一個秘製的匣子內。而這兩把匕首的紋落就是開啟匣子的鑰匙。當年我想回中原,但是藍星怕我一去不返,說什麼也不同意。無奈之下,我就將龍吟交由她保管。後來,發生那樣的事,我實在不願回雲南。她不知怎地,獲知了玉璽的秘密,就散播訊息,以此激我回來。”
奄奄一息的藍星悲笑道:“十五年前,昭陽對我下毒。這些年我一直病痛纏身,近日更覺大限已至。我若不這樣,你又怎肯見我最後一面?”
韓山彥聞言,緊緊摟住藍星,嘆道:“我這一生,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蘭息,更對不起我這一雙孩兒。”
藍星雙眼迷離,依偎在他懷中,顫聲道:“但我不後悔,哪怕天神降怒,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我都不後悔。”
韓山彥淚水奔湧而出,哽咽道:“藍星……”
藍星的聲息若漸若無,輕聲喚道:“明禾,明禾……”
明禾急忙撲過來,定定地望著她,藍星已氣若游絲,她掙扎道:“喚我一聲娘吧!”
明禾猶豫了許久,眼神複雜,終是叫不出,藍星望著她不免覺得失望,輕嘆一聲,雙手從韓山彥身上滑落。
“那玉璽呢?”
陳友諒急切地跑過去,抓住她緩緩垂落的雙手,叫喊著,可她雙眸緊閉,已然毫無生氣。
明禾又驚又痛,抓住她的一隻手扳搬開來看,只見那隻手上竟佈滿了黑紫色的脈絡。
明禾面色悲痛,委頹於地,喃喃道:“她知道如果將蠱王抽離身體,就會全身劇痛,容貌俱毀而死,所以她早就服了毒藥。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早就料到我會來殺她?”
韓山彥悲聲道:“藍星,你是想讓我記住你最美的容顏,對不對?”
藍星沒有回答他,也永遠無法再回答他。
我猶記得那一天,我眼看著一個曾經鮮豔美好的生命如同枯葉一般隨著命運的無情風沙而卷落,歸入另一個世界的土壤中。她眼神裡的不甘,悲傷,痛苦,遺憾,無一不深深震撼著我的內心世界。
你也許會覺得奇怪,為何他人的故事會讓我如此手足無措。現在我要教給你一個道理:人永遠不是孤立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有時一些偶然的插曲往往會改變你對整個世界的認識,甚至決定著你的命運。
藍星,一個鐵腕的女人,她這一生究竟是對是錯?她殺害了無數生靈,卻也穩定了雲南的政局,拯救了無數生靈。
自那以後,我開始懷疑我從小到大一直虔誠信奉的是與非,善與惡是否果真如聖人所說的涇渭分明。往後的事實證明,這世間的對與錯,愛與恨,又哪裡是一條淺薄的界限所能分的清的呢!
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二十二)白鷺何方
曾經在雲南叱吒風雲二十餘年的故尤教教主藍星,最終在民眾歡慶牯藏節的鼓樂中悄然離世,連帶著一個意味深長的秘密,玉璽的秘密。
當天晚上韓山彥抱著藍星的屍首獨自離開,他走時留下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