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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可是王爺說……”正想分辯,朱衣卻看見蘇淺將桃符緩緩放在榻沿,神色極冷淡:“掛上就是!別再說了……”

等朱衣取了桃符、退出寢間外,轉目又看見那枝梅花,像是見到毒蟲般,掂起遠遠丟開,從來沒有發現,時間原來是這樣殘{精彩小說下載百度搜尋:炫 書酷,一日一日,逝者不掇,削減著深情,沖淡著仇怨。

死死咬唇,淚如雨下,浚源哥哥,你要我等到哪一天?

薛琅琊冒雪來到經緯堂的時候,已近亥時,止住朱衣、碧琳通報,熾書為他解了大麾,悄悄步進內室,看見燈燭之下,蘇淺伏在書案邊寫著什麼,她披著雀翎羽裘,翠金雪羽間露出一截粉頸,當真合了那句詩,“膚若凝脂,領如蝤蠐”。

想起方才掛在門楣左右的桃符,胸中柔情翻湧,真想就這樣將她抱入懷裡,百般愛撫,千種親暱,可是,她大概不會喜歡!

生生忍住,無聲無息踱到她身後,案上不是她往日默抄的《金剛經》,而是一張尺餘見方的細絹,絹上繪著一個負手臨風的白衣男子,鳳目菱唇、丰姿如神,她正在旁邊添詩,極清矍的小楷:

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

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胸口如中大錘,一腔熱火頓時冰消,薛琅琊黯藍色眸子漸漸變成靜灰色玄冰,半晌緩緩道:“好一個‘所思在遠道’!”

蘇淺全身一震,起身立起,羽裘已滑落在地,裡面一件淺綠色羅裳,腰間束著翠色絲帶,整個人纖瘦得像一莖青竹。

她並不幸福!自大婚以來,竟是逐日清減。

心頭像撕裂般痛楚,自十二歲起,日日夜夜、歲歲年年珍愛到如今的養珠,在他身邊衣帶漸寬、相思成病,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死死盯著她,想看透這具纖細柔美的身體裡,到底有一顆怎樣的鐵石心腸!

眼前人(9)

蘇淺斂眉垂睫,神容靜澹,像是化成了石像。

薛琅琊俊美的臉龐有些扭曲,看來似乎像是獰笑:“我待養珠還不夠好,對嗎?才叫你所思在遠道,才叫你憂傷以終老……”

他走到門邊,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問道:“俗話說千年修得共枕眠,若養珠和我,真有一千年的緣份,你如今為什麼要惦著別人?”

正月朔日,新歲之元,這日五更過後準時醒來,第一件事是滿心警惕地望向身邊,沒有看到雪白的玉髓劍,也沒有看到那個男人,蘇淺這才想起,已數日沒有和薛琅琊照面。

心中鬆弛,如釋重負……他最好不要待她太好,不想接受,也接受不起。一顆心不過方寸,除了那個白衣如雪的人間謫仙,再也裝不下別人。

朱衣碧琳侍奉她穿衣洗漱,早膳前上了釅茶椿餅,煎成焦黃的椿餅清香撲鼻,表面蘸了紅曲,印著“歲元”兩字,突然覺得人生真像黃梁一夢,義父、義母、浚源哥哥、阿重、小滿姬、景天翹,不過數月之間,生死離散、各自飄零!

整個早晨,聽見遠遠傳來鑼鼓、歌樂、歡聲、笑語,朱衣見她聽得入神,小心翼翼地道:“這是民間社火的聲音,今日皇城太微宮特許開放,由北方太廟過中正御道,穿過太白門和蒼龍門,再過十里長街,聽聲音似乎還未過蒼龍門,王妃想去瞧瞧嗎?”

看了朱衣一眼,這個慧黠溫柔的女子,向來虛懷若谷、善解人意,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態度愈見恭謹疏離。

朱衣貼身侍奉自己起居,時日已久,有些東西不言自明,在她眼裡,或許自己是一個水性楊花、不知好歹的女人,心裡惦念著別的男人,肆意踐踏丈夫的尊嚴。

一念及此,頓時意興闌珊,低聲道:“罷了,我並沒有這樣的心情!”

外面鑼鼓喧天,更襯得房內氣氛極為怪異,清冷得令人難以忍受,朱衣又輕聲道:“王妃,府裡響鈴湖有兩景,在青闕城也算小負盛名,湖畔柳、橋邊梅,小陽春適合觀柳,如今霽雪初晴,正好適合賞梅!”

眼前人(10)

突然想起那日清晨,枕畔的那枝紅梅,原來竟費了這樣的一番周折,薛琅琊五更起身,需要先走過半個長庚王府,去響鈴湖折了梅花,再返回經緯堂,才能著衣上朝。

朱衣見她怔住,臉上風雲變幻,便喃喃道:“且將舊時意,惜取眼前人……”不知是在說給她聽,還是自言自語。

這細微溫柔的女聲,卻像一把尖刀,深深扎進心口,蘇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