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墜入了我預先挖掘的深洞中,裡面倒插滿削尖的鐵枝。他的心臟恰好被其中一根貫穿了,他不斷在嚎叫掙扎,口中吐出前一夜吸飲的鮮血。我把七個裝滿汽油的玻璃瓶一股腦拋入洞中,點火把他徹底消滅了。」
「那次十字架和聖水無效,是因為你並沒虔誠地藉助上帝的力量。」蘇託蘭神父口氣中帶著不滿。
「那是沒法證明的。」
「上帝並不需要證明。」
「神父。」薩格的語氣仍然溫和。「我尊敬你那堅貞的信仰。但我也有權堅持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上帝。但是我也相信,人類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這是我捕獵十一隻吸血鬼後歸納的結論,而你只有驅魔的經驗。」
這段話透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尊嚴。
「神父,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例。」他開啟第七個玻璃櫃,從裡面拿出兩枝長箭。
箭的造型非常奇特。其中一枝箭鏃有半呎長,幾乎佔了整枝箭的一半長度,有如一枚長鐵釘;另一枝箭的箭鏃則呈彎月形,鋒利的內彎朝前,兩邊月牙仍然尖銳。
「一九七〇年在倫敦海格特公墓出現吸血鬼。一名少女沃依迪拉脖子曾被咬,留下兩個發炎的傷疤。
「八月十三日,聖格拉爾教會的曼徹斯特先生出動進行捕獵吸血鬼行動,有大批人目擊其過程。
「曼徹斯特與朋友闖入了地下墓穴,經點算後發現多了一口棺材,比其他棺柩較為完好,而且直接放在地上而非石臺上。曼徹斯特於是開棺,在男屍第七、八根肋骨間打入木樁貫穿心臟。
「但是曼徹斯特低估了吸血鬼的智慧。事實上那隻吸血鬼的確帶了自己的棺木進入墓穴居住,卻把公墓中另一死者的屍體移進自己的棺材,自己則改用那副有登記的靈柩。
「那天夕陽西下之後,墓穴開始發出沉悶的吼聲。曼徹斯特不敢再進墓穴,而在穴外進行驅魔儀式,宣讀聖經和揮舞十字架,還在通道處撒滿聖水和聖餐餅碎塊。最後他全力把十字架扔入黑暗的墓穴,然後慌忙地以磚頭和水泥把地下墓穴通道堵死。
「事實證明,這位虔誠的曼徹斯特先生的驅魔儀式毫無效用。那隻吸血鬼——我給他起的名字是羅西亞——次日便挖掘磚牆離去,臨走前還把磚牆回覆原狀。以吸血鬼的力量來說那是輕易的事。」
「你怎麼確定他逃出了墓穴?」蘇託蘭質問。
「我當時一直在旁觀看驅魔儀式。為了確定墓內真的有吸血鬼,我等人們全部離去後,在磚牆上加上一個蠟封印。結果第二天發現封印被破壞了。
「羅西亞為了避過人們的注目,決定移往另一個城鎮肆虐。但是他太焦急了,不惜日夜兼程,因而令力量減弱了許多——期間他也沒有餘暇尋找吸血的物件。我輕易地追蹤到他,在一條無人公路旁,用這兩枝箭把他結果了。長釘箭貫穿心臟,月牙箭切斷了喉頸。
「一般而言,吸血鬼移動迅疾,可以輕易避開弓箭這種低速的遠端兵器。但是他太疲弱了,根本察覺不到我埋伏在他前方。我在近距離以強力的十字弩命中他。」
拜諾恩聽得入神了。動人的故事。薩格述說時所表現出的興奮和熱情深深打動了拜諾恩。他接過那兩枝奇異的箭,幻想壯年時的薩格如何握住十字弩匿藏在草叢中,手心微微冒汗,凌厲的眼神盯著遠方正以詭異姿勢奔行的吸血鬼……
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拜諾恩想。他檢視自己的過去:在紐約那個絕望的城市中幹著絕望的工作;在特工處時保護那些只懂扯謊、自誇的政治人物;為了保安公司的開支和盈利搞得頭昏腦脹……
拜諾恩察覺自己的臉熱起來,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那是久違了的感覺——只有少年時想到滿意的小說橋段時才會產生的感覺。
他恭敬地把箭放回櫃內,輕輕闔上玻璃門,然後熱切地問:「薩格先生為什麼要當吸血鬼獵人 ?'霸氣書庫'」
「我要怎麼回答你呢?那只是種奇怪的興趣罷了,我並沒有非要狩獵吸血鬼不可的理由。就像有的人喜歡賽車、打球、游泳一樣,那些都是與求生無關、對社會沒有任何益處的事。即使是原始人也會繪壁畫、或者拋擲石子取樂吧!我出生在富裕的貴族家庭。有錢人沒有了求生存的問題,所以總是特別渴求尋找生存的意義;有的選擇了最容易的方式:享樂——飲食、衣服、性愛……等,我則選擇了艱苦的狩獵。
「對於負有神聖的使命感而來,希望向我學習狩獵吸血鬼的蘇託蘭神父來說,我的想法也許有點冒瀆:我個人並不憎惡吸血鬼。相反地,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