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研究中。」薩格的臉色非常嚴肅。「我如今正把有限的餘生,用以追溯吸血鬼的來源。雖然這恐怕是永遠無法完成的工作,但我不在乎。反正我的大部分人生都已貢獻在這種東西之上。」
蘇託蘭也是首次被允許到訪薩格的屋子,他興奮得像進入了寶庫一樣,最吸引他的是右面牆壁上掛著的十二個玻璃櫃。
木質的櫃框異常老舊,玻璃卻一塵不染。除了最右面的一個空著外,其餘十一個都藏著一件紀念品。
薩格禮貌地牽著拜諾恩的手肘,舉止甚具英國紳士風度。
「請過來參觀我的人生。」他帶著拜諾恩走近那列玻璃櫃。
「我至今共獵殺了十一隻吸血鬼。」薩格自豪地講解,把第一個玻璃門揭開,拿出藏在當中的一柄尼泊爾彎刀②。
「這就是我一生中消滅第一隻吸血鬼所用的武器。我用這柄刀把他斬首並戮穿他的心臟,再把屍身火化,骨灰撒入海中。他的名字叫邦巴斯,葡萄牙人,一九二一年『死亡』。我在四十一年前令他真正安息。」
薩格拔刀出鞘,窗外射進的陽光,映得形狀奇特的刀身閃耀光華。
拜諾恩感覺有如進入了童話世界。
「那時候你多大年紀?」
「二十七歲。」薩格的微笑中浮現年輕時代的豪情。
「你為什麼當上……吸血鬼獵人 ?'霸氣書庫'」
「我畢生都是獵人。」薩格收刀回鞘,小心地放進櫃裡。「貴族出身的我七歲已開始飼養自己的獵犬。二十五歲前我已到過剛果三次。閣下和神父或許會覺得我是個殘忍的人,但我極度享受狩獵的滿足感,而且我是以智慧、力量、耐性與獵物比試,我相信這應該算是對它們的一種尊敬。
「二十七歲那一年,當我對一切野獸都開始失卻興趣時,我在捕鯨船上聽到一名葡萄牙老水手說的事情。上岸後我便立即前往他的家鄉羅吉沙鎮。
「除了狩獵之外,我一向對於玄奇的事物有深入研究。我學習催眠術,嘗試過太平洋島民的蹈火儀式,拜訪過印度的苦行僧。但是我一直無法相信吸血鬼的存在。直到我找到邦巴斯的墓穴。」
「等一等。」拜諾恩說。「我也親眼看過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你真的單憑一柄彎刀殺死他?」
「我十分幸運。邦巴斯生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我用古老相傳的方法——十字架、聖水和聖餐餅壓制住他,一直堅持到天亮……」
「那是上帝的力量。」蘇託蘭插嘴。
「吸血鬼並非如傳聞中般絕不能接觸陽光,不過在白天他的力量確實減弱了許多,我跟他搏鬥了大概三十分鐘才成功砍下他的頭顱。」
『注②:尼泊爾彎刀(khukuri),刀身寬短而形狀奇特,特別處是刃鋒位於內彎。現代英軍的尼泊爾傭兵亦有配備。』
「你剛才說『幸運』……」拜諾恩回憶起夏倫被聖水灑中的情景。
「蘇託蘭神父一直不同意我的論點。他是神父,我當然沒有指望說服他。但我卻有切身的體驗作證據。」薩格開啟第三個櫃子,取出一條銅鑄耶穌像十字架項鍊,上面佈滿鏽綠。
「帕薩維奇是被我消滅的第三隻吸血鬼。這條項鍊正屬於他,『死』後一直掛在遺體上。」
「你是說……」拜諾恩注視十字架。「這吸血鬼不怕十字架?」
「帕薩維奇生前是西西里島一名姦殺犯,被問吊而死。像他這種生前便極盡邪惡的人,或是從沒接觸過基督教信仰的人,變成吸血鬼後完全不害怕十字架、聖水之類。我相信這些宗教法器,只是對生前有信仰的吸血鬼產生一種心理性的恐懼,因而發揮壓制的作用。對於生前根本對上帝毫無畏懼的極惡吸血鬼,當然沒有任何效果。
「在捕殺帕薩維奇之初,我還沒有了解這道理。在驚覺聖水對他無效時,他已向我施襲。幸好那是在正午,我即時逃上了汽車。左臉上這條傷疤就是被他抓傷的。掙扎當中我也抓下了他頸上這條十字架項鍊。
「在養傷期間我一直看著它。我知道不能再用宗教法器制伏他。我需要一套更適合自己的方法。這時我想到學習了二十年的狩獵技藝。
「五天後的晚上我成功了。我特意挑晚上行動,因為吸血鬼在午夜裡力量最大,同時警戒心卻也最弱。我用了最原始的狩獵方法——陷阱。他首先踏中了我埋在沙土下的虎牙鉗。他為了掙脫它硬生生把左腳扭斷了。吸血鬼本身並無痛覺。
「他不知道我早已計算好他的逃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