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得遠,並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不過這條路是通往他將軍府的,沈謙認定,他們是要來找自己。找自己解釋麼?看神情,兩個人意見不同,所以阿昭中途走了,羅奕卻還是往將軍府裡去。
為什麼意見不同呢?是各自想說的話,想對他的解釋不一樣嗎?前天、昨天和今天,他們到底會給自己一個什麼解釋?似乎因為第一縷躍上天際的霞光太刺眼,沈謙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卻是反身向都指揮使的衙署走去。
“將軍不在?”羅奕聽到石老管家的話,微微有些驚訝,這麼一大早的,將軍難道就已經去衙署了?他只請了半天假,時間耽擱不得,連忙告辭了石老管家,向都指揮使衙署奔來。
“將軍剛剛帶人出去辦事了,說要到晚間才會回來。”幕僚客氣請羅奕坐下,“羅校尉可是有什麼事要稟報?不如留個話下來。”
“不……不用了。也不是什麼急事,還是等將軍回來了我再找他。”羅奕謝了幕僚的好意,看時辰不早了,只得先怏怏地歸了大營銷假。這事不能假他人之口,還是等將軍回來,自己再上報求見吧。
沈謙忙了一天,回來時天色近晚,正遇著符永年宴客,盛情要拖了他去。以前阿昭回興州城的時候,他若有閒暇就從不去別的地方,可現在……不如把酒一醉,也勝過回去一個人發悶。
宴席設在興沙河畔的明月樓,沈謙雖然不苟言笑,卻率先給桌上眾人一人先敬了一杯,得將軍敬酒,席中氣氛立時活躍起來,先前另坐一邊或奏或歌的幾位女伎,也紛紛放下手中的樂器,停了歌喉,挨進席間為幾名貴客斟起酒來。
符永年點的是鳴翠軒的流煙出臺,她自然把姐姐流雲也帶了來,見席上竟有沈謙,流雲如冰霜般清冷的臉頓時掠過了一抹驚喜,見這時姐妹們都上去陪酒了,自然就坐在了沈謙的身邊,不過記著上回元宵節沈謙並不讓她坐近的事,沒有沈謙發話,她也只敢規矩坐在旁邊。
符永年就著流煙的手喝乾了杯中的酒,見沈謙和流雲兩個隔了一尺遠,不由笑了起來:“流雲,坐那麼遠作甚,你怎麼不給沈大人敬酒,難不成還怕沈大人吃了你?”
流雲臉上一紅,素手纖纖持壺將沈謙面前的酒杯斟滿,顫顫捧到了沈謙面前:“大人,流雲敬大人一杯……”
沈謙默然不語,流雲一直捧著杯子的手微微抖了起來,眼中已經有了點點溼意,符永年心覺有異,想著沈謙上回也推拒了這流雲,莫非這女子已經不合他意了,正要開口圓話,沈謙已經接過那隻酒杯,一飲而盡。幾人均是鬆了一口氣,流雲的面上更是慢慢開始羞紅起來。
心緒不好,沈謙既喝開了,更是隻求一醉,他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喝得爽快,大家也湊趣敬得多了些,不過小半個時辰,沈謙就已經醺然。
他昨天一夜未眠,今天又忙碌了一天,這時醉意上頭,思緒放空,卻莫名就想起了秦雲昭。他為她不眠,他為她求醉,她此時又在做什麼呢?就是清晨那會兒,她也不往他將軍府去,竟是半點也不想跟自己說些什麼嗎?
都說一醉解千愁,為什麼自己卻是更煩悶了?沈謙不想自己在人前失態,起身就跟符永年告罪,要先退席。符永年見他腳步踉蹌,連忙喚了流雲上前扶好:“沈老弟,這般醉醺醺出去也不好看,我讓流雲先扶你到三樓雅室喝幾杯茶,醒醒酒吧。”
沈謙搖頭,卻是連身形都不穩了,只是勉強還說清了話:“不用,煩老哥…幫我把靖風叫來……”
☆、262。第262章 痛悲
符永年無法,一邊施眼色讓流雲先扶了沈謙到旁邊一間靜室坐了,一邊吩咐人把靖風叫了上來。
靖風一上來,看到沈謙這醉了的模樣,不由有些頭疼:“將軍,我方才看到秦教頭和何娘子兩個在下面宴客,還跟秦教頭說了你在這上面呢。”
他並不知道沈謙和秦雲昭兩人昨夜發生的事,見了秦雲昭,自然就把沈謙在這裡的事說了出來,誰知道將軍會醉成這樣。沈謙的心卻是突然停了片刻,才恢復了跳動。
阿昭,她知道自己在這裡後,會過來嗎?
想起清晨她轉身走向與將軍府相反方向的背影,沈謙一整天都覺得心裡像塞了一團棉絮,這時聽到靖風稟報秦雲昭也在明月樓,一時竟有些出神。
“將軍?”靖風有些疑惑地看了過來,看來今天將軍喝了不少啊。
“無事,你先下去吧,我在這裡醒醒酒就好。”沈謙發了話讓靖風先下去候著了,想了想又讓人喚來了流雲:“打水來與我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