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同樣是戰意滿滿,卻不帶有半分跳脫飛揚的感覺,整個人的氣質穩重如山——作為幾十萬大軍的統帥,他無疑是合格的,甚至已達到了優良的水準,所以在這幾個月內,他在軍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人氣也越來越旺。
“宗朗!回到你鐵騎隊裡去,別老湊過來跟殿下說些沒意義的廢話!”陳長清眉頭微皺地覷著那面板黝黑的年輕人,呵斥了一句,但其實他的態度也並不太嚴厲。
那年輕人、也即是名叫宗朗的小子,先朝陳長清咧嘴做了個鬼臉,而後聲量不小地咕噥道:“怎麼是廢話了,我這是在跟殿下討論軍機大事……殿下都已封我做將軍了,我本來就有這個資格湊到殿下身邊……”
不過這小子也算識相,咕噥了幾句之後,他就打馬離開了夏侯宣和陳長清所在的中軍,回到他該待的地方去了。
陳長清本想繼續教育那小子,告訴他公主殿下只是說過要為他請封將軍,並不可能繞過朝廷就直接封他做將軍,但見那小子溜得那麼快,陳長清也只能把升到嗓子眼的那一番話又給嚥了下去,轉而對夏侯宣說:“殿下,宗朗這小子甚至比凌遠更不遵守軍紀,你真該好好管管他,而不是繼續縱著他……”
“陳叔叔放心,我自有分寸。”夏侯宣淡笑著應了一句,陳長清便也不多說什麼了——他現在對公主殿下也是越來越服氣了,再不把自己當長輩了,而是自覺地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副官,只對主帥提出建議,絕不干涉對方的決策。再者說來,陳長清也挺欣賞那個作戰勇猛不怕死、人也挺機靈的宗朗的。
目送宗朗那小子活力滿滿地打馬而去,夏侯宣取下掛在馬鞍邊的酒囊,用戴著厚皮手套的手頗為艱難地擰開蓋子,仰頭大飲了一口囊中的烈酒,同時不自覺地暗暗想到:待到凱旋迴京的時候,自己的酒量應該會比靖安還要大了吧?
乍一想到齊靖安,夏侯宣的神情頓時就柔和了好幾分,但看看手中的酒囊,他又不禁想要苦笑:沒奈何,這西蠻的冬天實在是冷,尤其是獵獵的寒風,就如刀子一般,既能把人吹得透心涼,也會割得人臉蛋生疼,如果不隨身帶著烈酒驅驅寒氣,這征戰戈壁的日子實在難熬。
所以,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夏侯宣的外貌真是越來越不“柔美”了,陽剛之氣止不住地往外“逸散”——若非時值寒冬,一身厚重的皮毛大氅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大半張俊美絕倫的臉,他早就露餡了!
思及“露餡”一事,夏侯宣的目光霎時就變得十分堅定:是時候了,此次回京,就是他亮出獠牙的時候了……
當是時,夏侯宣還並不知道齊靖安已經在紀氏的面前亮出了獠牙,但他們夫夫倆的默契還真不是吹的,縱使相隔千萬裡遠,心思卻都是一樣的。不過,現在正有一個重大的問題橫在他們夫夫倆的面前,那就是夏侯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京?
先前宗朗提到的薩日欽,就是大家夥兒都想除之而後快的西蠻國主。此人陰險狡詐、手腕不俗、頗有雄主之姿,與歷代西蠻國主那“肌肉強於大腦”的特性完全不符,若是真讓他一統西蠻、改制強國,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他必會成為大魏舉國上下的巨大禍患!所以這一回,夏侯宣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幹掉那西蠻國主了,同時他也真是慶幸,慶幸郭令珣老將軍目光如炬、察覺到了薩日欽的危險性,更感佩於對方的奮不顧身,如果不是先有郭老將軍拼死給那薩日欽來了一下狠的,夏侯宣和陳長清強襲西蠻的這一場大戰役絕不會打得如此順利——
這幾個月下來,夏侯宣和陳長清領著二三十萬精兵強將一路橫掃,先是用各個擊破的辦法,打殘並招降了薩日欽的兩個叔叔,後又對西蠻國主窮追猛打,及至如今,他們已將西蠻的有生力量清剿了一大半,只要能一鼓作氣幹掉薩日欽,這一戰便可算是功德圓滿了,殘餘分散的西蠻人在短時間內都不足以成為大魏的威脅,大可等以後再慢慢“清除乾淨”。
不過,西蠻國主是那麼好殺的嗎?
事實上,夏侯宣已經跟那薩日欽正面遭遇好多次了,甚至還圍困過對方兩三次,但直到現在,薩日欽都還是活蹦亂跳的,足可見對方的本事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那薩日欽倒也並不精於戰略,他遣將用兵的水平跟夏侯宣和陳長清比起來那是差得遠了,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薩日欽愛玩“地道戰”,凡是他待的地方,地下都掘有縱橫交錯的地道,令他保命的資本大大提升——想當初,就是靠著王庭下方的地道,薩日欽才躲過了郭令珣的殺招,得以倖存;而這一回,薩日欽也是靠著一條條地道,從這座城跑到那座城,不斷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