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安簡直快要崩潰!
那怎麼可能?那怎麼可能?!他跟夏侯宣一起經歷過的一切一切,那些甜蜜的細節、那些波瀾壯闊的戰爭和鬥爭,一件件都無比清晰地存在於他的腦海之中,他半分也不曾忘卻……難道那只是他的妄想?怎、麼、可、能!
——他不可能搞錯,他的心上人就是當朝唯一的公主,而實際上卻是個男扮女裝的假鳳真龍,更是註定要在未來的幾十年裡大放光彩的天字第一號豪傑人物,怎麼可能會早早地夭折呢?
在反覆確定了“長公主夭折”的訊息的真實性以後,齊靖安心亂如麻,又想起夏侯宣曾跟他寥寥提過幾句:六歲那年,長公主殿下確實經歷過一場大火,險些就丟了小命,好在僥倖生還,要不然就不會有以後的種種了……再也沒有以後了……
曾在戰場上待過的齊靖安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生與死之間的界線其實很淺,歷史上的任何一支冷箭只要稍稍偏過一個微小的角度,結果就會大不一樣;而對於某人曾經歷過的一次又一次生死劫,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未必還能幸運地躲得過第二次……
尤其是長公主殿下如果沒有往後幾十年的記憶的話,他陷於火海之時也不過就是個懵懂的六歲孩童而已,“上輩子”能夠僥倖生還,“這輩子”也許就做不到了……
想到這些,齊靖安只覺得心中劇痛難忍,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他終究還抱著一絲希望,於是他在京城待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遠遠地看了一眼跟著瑞妃回紀家省親的三皇子——
那不是,那不是他的心上人,真的不是。
他的心上人是三皇子的孿生弟弟,是個可憐的棄子,已經被燒死了、被害死了,於是再也沒有以後了——齊靖安的心碎了,碎成粉末隨風飄散,空落落的,他再也沒有心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隴西以後,齊靖安整個人都變了,他開始變得強勢、變得野心勃勃,彷彿被某人附體了一樣——他汲汲營營、四下打點、苦心佈置,只為了一個目的——他要造反!他要報仇!既然老天爺讓他做不成大魏的皇后兼丞相了,他就要掀翻龍椅、自己來做皇帝!
大魏承平二十二年,北燕大軍奇襲寧京,破城之後長驅直入中原,開啟了亂世的序幕。而後大魏與北燕開戰,中原腹地陷入了戰爭的泥淖,由於皇帝的無能和朝廷的腐朽,大魏高層的決策連連失誤,以致大魏的國力也處在崩潰的邊緣,底層百姓們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終於,當時身為隴西豪強的齊靖安率先揭竿自立,帶動了各方蠢蠢欲動的豪傑,同年,起義軍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內憂外患終於把大魏逼到了滅國的境地。
在一眾起義軍的首領之中,率先起義的齊靖安自是聲望最高的那一個,於是他帶著精兵良將直破大魏京都,俘虜了大魏皇族,而後運籌帷幄、縱橫捭闔,終於在十餘年後打殘了北燕人、平滅了其他的起義軍,收復中原,重開新朝,立國號為“宣”。
而讓天下人都無法理解的是,堪稱一代梟雄的齊靖安終其一生無妻無子,只有少數與他最為親近的人知道,他一直在自己的寢宮裡囚著一個人……那人複姓夏侯,單名一個卓字,乃是大魏末帝的第三子。
——做了皇帝又能怎樣?即使傾盡天下之力,也無法扭轉時空,讓他的心上人活過來了,只能日日對著個贗品聊寄相思……
☆、第八十一章 如果
遠在西蠻喝風吃沙的夏侯宣可不知道他家駙馬是那麼的霸氣側漏,甚至在朝堂之上都已經逐漸往隻手遮天的方向發展了。不過他對齊靖安的能力是抱以十足信心的;更相信對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夫夫倆光明美好的未來;所以公主殿下雖是遠離了京城那個政治中心;卻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一心只想把西蠻的這場仗打得漂漂亮亮的,順帶著讓幾十萬大軍視他為偶像……
而這個目標;及至承平二十三年年末,已然實現了一大半,基本就差最後一擊了。
“殿下;前面就是色勒堡了,這一回,咱們一定要乾死薩日欽那蠻王!”
覆蓋著皚皚白雪的荒漠上,一支足有二三十萬人的龐大軍隊正在行軍,這自然就是夏侯宣所統領的征伐西蠻的大軍了。此時此際,一個面板黝黑卻神采飛揚的年輕人騎著馬兒追到夏侯宣的斜後方,興奮地喊叫著、揮舞著馬鞭,眼中滿是戰意,但看向夏侯宣時,這戰意又化作了濃濃的傾慕和敬服之情。
“那可難說,薩日欽比泥鰍還滑溜,也許那色勒堡中也挖有縱橫交錯的地道呢?”夏侯宣淺淺地彎了彎嘴角,眸中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