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不過這樣一個人也是微不足道,哪怕她幸運得一舉得子,哀家也並未在意。”她咬著牙,“早知今日,當日縱有一百個秀蓮,也休想逃脫性命!”
柳歡宴默然半晌,嘆道:“當日火場之中,代替顏妃死去的,就是那個曾經出賣她的宮女,然而臨死憣然悔悟,原替主人一死,顏妃並不曾怪她。只可惜那宮女和歐陽雲和拚死救出顏妃,彼此懷孕七月,早產後也力竭而亡。程太后,這是你欠下的命債,你的兒子替你還了,我不再追究,只是那位秀蓮,這筆帳,遲早要算。”
間接假柳丞相之手報仇,是太后開口回憶二十餘年舊事的主因,然而聽到那句“你的兒子替你還了”,不覺揪心絞痛,若非懼怕勢單力孤,恨不得就此衝上前去,把柳歡宴片片撕碎,尚未有所動作,卻見柳歡宴身子搖晃,募地向地下吐出一口鮮血,她立即幸災樂禍笑道:“呵呵,柳丞相一手將仇人捧為皇帝,也知道心痛了?”
柳歡宴起手一點一點拭盡口邊血痕,抬頭望著一直躲在角落不出聲傾聽的雲羅,微微苦笑:“最高興的當不是太后吧?而是雲羅啊。”
雲羅微微一笑:“柳丞相口才極好無人不知,可是吐了血,你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子。要不然明日上朝,只怕又得稱病。”
柳歡宴苦笑道:“也許我該辭官而不是稱病不朝了。”
“不想報仇了?”
“不想被皇貴妃利用而已。”柳歡宴眸光清淺,“我怕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雲羅不答,過了一會,方慢慢說道:“我想,這次打擊對柳大人一定很大了。”
“何以見得?”
“鳳棲梧者得天下。柳大人已經不敢再揀一枝棲了。你既不敢爭,欲全身而退,怕也不可得吧?”
“貴妃娘娘今晚真是鋒芒畢露,看來已有必勝之策。”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雲羅猶待再答,猛然聽得外面一陣極其異常的響動。
夜來山中沙止雨起,到如今已是風狂雨疾,風雨刮過山頭,刮過樹梢,刮過石屋屋頂,尖銳凜冽,山中囂音迭起,鬼哭狼嚎,然而這石屋內外不止是三個人,屋內諸人雖然毫無武功,卻也並不害怕,可是這陣異常的聲響與之前的截然不同,那是一陣突如其來狂呼奔騰的隆隆巨響,就在這個時候,足底大地劇烈顫動起來,那堅韌異常、風雨不侵的石屋,陡然間恍若如同單薄的石片兒似的,刷刷搖晃抖個不停,隨時隨地便欲碎裂倒地一般。
雲羅、柳歡宴,以及程太后,三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霎時間東倒西歪,連牆頭都扶不住。
三人之中,程太后年紀最大,可是說到見識之廣,歷變之多,那是柳歡宴,幾乎立刻便恍悟發生了何等劇變,毫不猶豫地,衝過來一把抓住雲羅,厲聲叫道:“師兄!師兄!”
楚岫的聲音自石屋外面傳進來,風雷巨響之中,他的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晰,但隱隱透著一點焦灼:“稍候勿慌,我在推門。”
石屋的那座石門由天然巨石所造,內無閂,外無鎖,平素純系巧力開門,沒想到鉅變一來,那門一震竟被卡住,那門有千鈞之重,縱然楚岫功力深厚,急切間也是推之不開,窗戶又只不足半尺,肯定是不能容人透過。
他正大力推門,秋林隨風雨斜飄而下,兩人同時發力,楚岫叫道:“師弟,你往裡面退!”
柳歡宴應變奇速,見那門只動不開,當即拉著雲羅退後,石門咣啷巨響,被兩人生生推開一尺之距。
楚岫和秋林一前一後搶了進來,程太后募然揉身撲上,把柳歡宴死命一推,雲羅也受到推力,踉蹌著撲入楚岫懷中,程太后已然抓住楚岫,淒厲叫道:“救我!”
楚岫只微一猶豫,但見秋林從後面掠過向柳歡宴奔去,他抱住雲羅,另一隻手騰空,便也將太后拉了起來,轉身奔出了石屋。
狂風大作,石屋以外,那隆隆巨響越發驚人,如同驚雷無數聲聲炸響,暴雨沒頭沒臉罩住了所有人的身子。
雲羅雨中勉強回頭睜眼,但見天地漆黑一片,不斷扯出一兩道雪亮閃電撕裂天幕,在那一閃而過的明亮裡,恍見群山彷彿瞬時活動起來,便如鐵騎千軍,萬馬奔騰,挾帶萬丈泥石洪流,向著他們居高臨下撲至。楚岫身法雖快,可是比起大自然裡山動地裂,這樣的速度,似乎一下變得微不足道。
楚岫抱著她,另外一隻手拉住程太后,狂風裡程太后立足不定,哪裡還能跑動半步,死死纏繞在他身上,尖聲叫道:“救命!救命!不要丟下我!”楚岫欲待調整一下姿勢,程太后哪裡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