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由她。
他帶了兩個人,在平時或許還可以,可是這樣的風雨之下,便是自己立足也需要一點力量,更何況程太后還在不停糾纏,受到影響極大,秋林兩手抱起柳歡宴,速度卻比他快得多了,領先向山下逃去。然而即便如此,泥石流速度驚人,轉瞬千里,那聲響隆隆,連得風雨之聲也聽不到半點了,泥石瀉如瀑布,轉眼間便要壓到他們身上。倘若一味向前奔跑,就算再快也跑不過這等千鈞齊發的泥石沖瀉,楚岫拔身飛上樹梢,竟然不往山下,改換了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087 生死路悠悠
楚岫不向下逃去,反而連縱連躍,奔上左面一側的山峰,堪堪靠近那裡,只聽得泥石的呼嘯擦鬢而過,風雨凜冽如碎石般向逃亡三人兜臉打來,轉首之間,灰色洪流似奔騰喧囂的發狂猛獸緊隨於後,又似大海之上打起千層巨浪,人的速度無論如何趕不上大自然的速度,彷彿隨時隨地欲將三人吞噬而入。黑黝黝的洞口一晃而過,楚岫不暇細思,即向那洞口狂掠而上,前腳踏進山洞,身後洪流便轟然吞沒了洞外的天地。
楚岫雖然功力深厚,可是一路生死之際,已然發揮出從無所有的驚人潛力,一俟危機稍緩,放下始終攜帶著的兩個人,他也不由眼前昏黑,筋疲力盡地坐倒在地。
他尚如此,另外兩人雖只受風雨摧折,卻也禁受不起,雲羅早已昏迷過去。程太后亦大口喘著粗氣,然而外面洪流音囂,徹底淹沒了她的喘息。
半晌楚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雲羅,見她猶自昏迷,便把她扶了起來,一手按在她背後,為她渡力。程太后喘息漸過,躲在一邊臉色陰沉地瞧著這兩個人。
翻天覆地的巨響終於漸漸低了下去,暴雨猶疾,雲羅緩緩舒醒過來,但覺頭痛欲裂,一時神色迷惘,不知所在何方,楚岫清澈的五官慢慢映入眼簾。
楚岫人在洞中,心急如焚,聽得巨響稍止,便忙走到洞口看了下去,當即倒抽一口冷氣,山底下那個山谷完全為泥石所填,他們停留過的石屋更是片瓦不存,回思方才險境當真是隻爭片刻,逃亡間匆匆一瞥,只見秋林帶著柳歡宴往山下奔去,那個方向也正是泥石流沖瀉的方向,秋林速度再快,又怎麼可能快過泥石沖瀉?柳歡宴是生是死,令他焦灼不已,眼見山上衝瀉的規模逐漸減小,他再也無法靜坐於洞內。
雲羅看出他的心意,輕聲道:“外面還很危 3ǔωω。cōm險,你要小心。”
楚岫微微一笑,道:“多謝。想必這時宮中也驚動了,我儘快把訊息傳出去,好讓人早些找到你們,相信救援很快就到,請放心。”
這意思就是出了這個山洞,就不再回來了,雲羅嘴角微牽,默不作聲。楚岫看了看她,反而有些不放心,伸手摸到她額頭滾燙,終究不曾再說什麼。
程太后冷眼旁觀,待楚岫走了,方道:“他對你很好呀。”
雲羅本欲不理,但洞中只有她二人,再若冤家對頭似的,往後一時一刻都太難捱,答道:“楚相公是君子,心地善良,別忘了他也救了你。”
“不過是順手。”程太后得意洋洋道,“要不是我見機快,扯住他,哪裡就顧得上我了,秋林那奴才更別提了。”
生死關頭,不要說一個人同時攜帶兩人,就是身上略微多一點負擔,都是不勝負荷,程太后卻輕描淡寫彷彿人家不過是嫌扔掉她麻煩才帶著她似的,雲羅無心理會,只在鼻端微微哼了聲,將身伏在洞中石塊之上,似乎漸漸又朦朧過去。
程太后雖也疲累,可渾身上下都打得溼透,又凍又冷又打顫,哪裡能夠坐得定,更別提趴著睡覺了,見雲羅如此,不由得有些奇怪,推推她道:“喂。”雲羅沉沉睡著,恍若未聞,腮上飛起兩朵緋雲,原來是燒著了。
程太后站起來,手攀洞口向外望去,但見漫山遍野混沌一片,天空、山嶺、谷地、樹叢,都是同一種黑鴉鴉的顏色,放眼過去無邊無際,更沒一條通路可走,她頹然退了進來,只覺天煞地孤,老天爺也在斷絕她的去路,想到這裡不禁心頭一陣荒涼。
眼光觸及伏石而睡的雲羅,按說在這個時候更應和衷共濟,可是她只管裝病裝睡,哪有半點和自己共經患難的意思。這次出宮,對於自己來說,本是冒了極大的危 3ǔωω。cōm險,料想皇帝不會放棄這絕佳機會來取她性命,然而報仇意念熊熊,加上雲羅表示一同出宮來保她,終於戰勝畏怯心理,哪料得出得宮來,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天地劇變,兩人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慢說宮中救援未必很快找來,就算找到了,在這樣一個時機下面,泥石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