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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西北河隴廣大地區之內,出現了許多不穩的跡象,暗流洶湧。

不少大族內部的某些派系在突然之間都蠢蠢欲動起來,似乎想爭奪家族的主導權;

甚至在幕府長史下轄的各曹各司各署,各地方府州縣衙,包括內務安全署、秘諜部的內部也有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聲音和私下動作;

至於北方草原吉囊汗、俺答汗派遣的諜探;東面延綏鎮張宸極小集團的諜探;關中長安的那些以秦王府為首的皇親國戚太監官吏們的小集團派出的諜探;渭河南岸的幾股不太成氣候的流民軍派出的諜探;漢中藍廷瑞、鄢本恕部;佔據襄陽、南陽一帶,正北上掃蕩洛陽外圍的‘橫天大王’薛紅旗部;湖廣巡撫劉國能部;東川彌勒教;吐蕃衛藏地區的喇嘛、領主、宗本;青海蒙古部;西域哈密王;西域吐魯番;西域和闐;西域葉爾羌汗國;甚至遠至薩非伊朗,烏茲比柯汗國……

這些遠近四鄰,不論有沒有與西北幕府治下府州縣接壤,似乎都派遣了不少諜探眼線窺探虛實,而且最近還顯得相當之活躍,甚至連遠在京師歸於展妃集團掌握的錦衣府、鷹揚衛、刺史部的秘密潛伏人員也開始重新在暗中活動,至於其他勢力譬如帝國各大家族,又譬如帝國五大錢莊所擁有的諜探眼線也不時在各處活動。

這些個勢力,無論實力強弱與否,他們所派遣的使者、諜探、眼線彙集河隴,事實上已經在西北河隴形成一個敵友難分,魚龍混雜的局面,這其中有些是與西北幕府友好的,有些則是不那麼友好,甚至是極端仇視西北幕府存在的,也有些是非敵非友只看重自身利益的,當這些勢力中的相當一部分糾結起來,從河隴內部下手,準備著顛覆或者肢解西北幕府的時候,這就意味著難以妥協的複雜局面在不斷形成壯大。

堡壘從來都是容易從內部攻破,天下聰明人很多,所以選擇從內部瓦解對手向來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抉擇。

本來,這些諜探、秘密使者、或者玩弄陰謀的說客,如果沒有本地勢力的呼應,是不大可能成事的,再怎麼活動也只能是窮折騰,但是從內記室的匯總評估來看,西北幕府面臨的情況並不十分樂觀。

西北河隴近一兩年猛然冒升起來,膨脹得太快,內部積聚的矛盾相當不少,這些矛盾如果沒有外敵的挑撥、唆使和支援,西北幕府當然可以採取一些有效的安撫措施慢慢消解緩和,不致於造成什麼大的動盪。問題是河隴內部矛盾現在有一些已經發展到相當尖銳的地步。

尤其是雷瑾的施政,與一些理學儒派信奉者頭腦中根深蒂固的諸如‘重農抑商’、‘禁奢崇儉’、‘貴義賤利’等信念背道而馳,這非是短短時間之內可以改變,更何況雷瑾的‘擂臺論戰’又讓這些理學信奉者斯文掃地,倍感羞辱,不少頑固分子因為不肯低頭,甚至至今還不能下臺,等於被變相軟禁在‘夜未央’那等煙花之地。

這些理學儒生可是代表著一股相當有影響力的地方河隴勢力,而這種基於信念的爭鬥又是最難以妥協的,雷瑾‘羞辱’了他們所信奉的理學道德,可謂是苦大仇深,在他們的內心裡,大有不報此仇,誓不為人的架勢,暗地裡的‘倒雷’、‘驅雷’之聲一直不曾稍歇。

不過,如果僅僅是這些理學儒生搗蛋,雷瑾根本不會放在眼裡,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百無一用是書生,有什麼好怕的?反正現在儒家心學、實學等派別又一直在和理學一派激烈論戰,用不著勞動雷瑾出手,只是各儒家學派論戰中逐漸顯出的暴力傾向需要警惕一下而已。

但是內務安全署的諜報,幕府各曹各司各署的訊息匯總,卻揭示出另外一些緊迫的問題,一個是地方府州縣的一些施政偏差沒有能及時糾正,使得民怨有所淤積,未能得到及時疏導;另外一個則是現在東主與僱工之間的矛盾比較尖銳,‘叫歇’之事亦復不少,而幕府所頒佈的現有法例顯然在解決這種尖銳矛盾上有些不太得力。

‘民為邦本’,‘以民為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苛政猛於虎’等等,雷瑾雖然向來不太把孔孟之道,尤其是儒家理學放在眼裡,卻也不認為自古由儒家論述傳承的這些個聖賢之道就是一無是處,其實還是相當之有道理的。

只是儒家之迂闊,也就表現為他們雖然拼命倡行‘仁義’,卻沒有一套真正切實可行的東西把‘仁義’真正落到實處,只能靠抄襲偷竊法家、黃老的理論施政治民,儒家曾經高倡的‘以德治國’‘無為而治’之道,實在的成效多半貧乏得緊,多數時候更是被束之高閣,僅僅作為敲門磚而已。(注:儒家的無為而治與道家的無為而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