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著眼點在‘治’,而道家著眼點在‘無為’,儒家所謂的垂拱而天下大治,目的還是著眼在入世而治上。)
行‘仁義’,攏民心,自然是不錯的,然而只偏信儒家之道卻並不足取法,並非治理國家之正道,歷來有為君王無不是霸王道兼而用之,寬猛互用,內用法家、黃老,外飾儒術,也正說明儒家‘仁義’不是那麼好落到實處的。
河隴之地淤積的民怨,東家與僱工的尖銳矛盾,所有問題的實質顯然都在這上面,而雷瑾揮師巴蜀更進一步加劇了這種矛盾,糧食米麵馬牛羊驢布帛鹽茶日用等價格都在短期間猛漲了一兩倍,生計一下艱難起來,工價薪資卻沒有相應增加,錢賤物貴,豈能無怨?如果是長期形成的還好,這種短期突變,除了讓那些囤積居奇的商人狠狠大發了一筆橫財之外,卻苦了許多底層貧民,賣兒賣女者不在少數。
一時間,不懷善意的各路外敵,心懷怨恨或者嫉妒不甘的內鬼都在暗中活動起來,甚至各路外敵和內鬼隱隱有互相呼應,趨向於合流之勢。
西北幕府似乎在一夜間就坐在了乾柴堆上,隨時有可能引發焚天烈火。
這一點,敵我各方都有不少聰明人看到了,內記室匯總的各方諜情也都指向了這一點,各方友好自然不免憂心忡忡溢於言表;各方敵對者則早就對此有所圖謀,挑撥、唆使、煽動和暗地裡支援顛覆暴亂(譬如幫助訓練破壞襲擾造謠的骨幹、教授反監控反偵緝反盯梢反追蹤的秘密活動手段等等)的諸般秘密活動一直就比較活躍。
內務安全署以前就對河隴一些懷疑‘心懷異志’的人物有所監控,只是秘諜機構的能力並不是無限的,它可以監控的畢竟只是廣袤遼闊的河隴地面上數百萬‘本籍’和‘寄籍’人士中的一小部分,面面俱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總有許多縫隙可以被敵方諜探所利用。
目前的河隴可謂暗流激湧,只是在西北幕府強大的軍事威懾下,暫時誰都不敢動作。
出頭椽子先爛,誰第一個跳出來跟西北幕府正面作對,下場都會很慘,所以各方都在醞釀著,等著那一聲響雷的爆發。
造成這種形勢的恰恰跟雷瑾的東進有關,為了入蜀準備,西北幕府上上下下的精力都放到了這上面,也就給了那些敵對勢力很多活動的機會和空檔,同時對那些敵對勢力而言,他們的機會也不會太多,一旦西北幕府能夠從巴蜀抽身出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不多了。
雷瑾細細的看完了所有的絕密文牘,已經對總的形勢有所瞭解,淡淡問道:“你們是怎麼看的?”
“大人,這個事情搞不好是要出大亂子的,必須斷然處置。”
劉衛辰嚴肅的答道。
“你們認為,會有哪些人會捲入其中?”
“我們商議後認為農莊僱工和零散農戶眼下幾年還不會捲入可能的暴亂,有家有業之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參與聚眾造反生事的。最容易被鼓動起來的應該是那些心懷異志者、以及那些家無恆產的僱工。
比如回回馬家就有不少暗中同情馬氏兄弟的回回派系,再如一些大族中也有一些不甘雌伏自負能力者也會興風作浪。自古炎炎者易滅,隆隆者易絕,只因嫉妒、猜疑、忌恨而遭殺人滅族之禍,屢見不鮮。
外敵如彌勒教之流,尚不只慮,若無內鬼呼應,他們翻不了什麼大浪。”
蒙遜小心說道。
“呵呵,”雷瑾微笑,笑容中卻泛起一縷陰森殺意,“我知道你們有些話不好說。河隴的雷門支系中心懷不滿,陰蓄異志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不足為奇。你們也不必諱言之。
哼哼,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只怕他們志雖大,才不高!
金子砸爛了也賣金子的價,就怕他們只是廢鐵一塊爾。若是有真才實學,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強者為尊,不外如是。
人不犯我,自可彼此相安無事,若來犯我,決不輕饒,管他姓雷還是姓馬?既然想做虎口拔牙的勾當,就要預作死無葬身之地的打算!
既然他們有心,我們豈能無意?我想,現在最需要作的是兩件事!”
劉衛辰、蒙遜、綠痕、紫綃知道雷瑾在看完所有的絕密文牘和他們的建議之後,已經有所決定,都肅容聆聽。
“第一,透過非正規途徑對外散佈西北平虜伯傷勢嚴重的訊息,不再嚴格封鎖這條訊息。”
眾人一聽,都愣了,要知道到目前為止,這個訊息只限於高層的軍政高官知道,而且大多數文武高官也只是知道雷瑾的傷勢較重,需要將養而已。
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