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查緝問罪,也會遭到一些士人譴責。 因此,無論是奴隸買賣的雙方還是中人牙子,多半都會串通起來假造賣身契,藉口賣家與轉賣人口之間是‘至親’關係,謊稱因為災荒飢謹自顧不暇等原因,賣兒賣女賣老婆賣外甥賣侄兒,賣到好人家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等等,反正都要披上一層‘救濟’的合法外衣,以逃避官府問罪,至於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層‘親戚’關係,看在銀子地份上,誰關心這個呢?自然是有真也有假了,這事就是升斗小民也心知肚明。 而西北這邊居然在堂而皇之地買賣奴隸,對這些見識不多地小老百姓而言。 顯然還是相當震撼。
“買賣奴隸,官府也不管麼?”有人問道,聲音都變了。
“我們西北,”攤主有股莫名地自豪,“聽說官奴至少有幾十萬精壯——如果不是雲南等處修路開礦,死了十幾二十萬,現在怕不還有一百幾十萬?嗯。 這還不算那些個老實本份,幹活賣力。 已經積功贖買了奴籍的二十幾萬男女丁口——這些已經算是平民了。 奴隸當中,精壯男丁是勞力,老弱婦孺做雜活輕活,一個都別想輕閒。 大莊園大牧場的私奴,據說也有一百好幾十萬,什麼地方的都有,什麼朝鮮人、倭人、呂宋人、琉球人、女真人、韃靼人、阿羅斯人、和蘭人、斯班尼亞人、波圖加人、佛朗機人。 有官賣的,也有販奴商隊從別處掠來販賣的。 官私奴隸,西北目前以南洋地安南人最多,蒙古韃靼、西域諸蠻、吐蕃諸蠻、雲南諸蠻次之,其他地方再次之。 戰俘之外,歷次謀反叛亂的,也多被賣為奴隸。 ”
攤主這一番話,令得一眾西遷移民。 從骨子裡頭感覺出冷來,忙忙下筷子吃肉喝酒,加上江風寒冷,也再沒有什麼心思猜拳樂和了。
倒是心情一直有些鬱悶地霍裁縫,聽了老表一席話,心思活泛了些——如果真的如這老表說的那樣。 未嘗不是一條發達的路子。 千里奔波不為財,那又為的哪般?或者,在這異鄉落戶,也不是太壞吧?
吃吃喝喝,酒足飯飽,各自算了平夥份子錢,霍裁縫臨走的時候,又跟西江老表攤主討了幾個竹筒小米飯,切上幾節滷水肥腸腸,澆上一勺熱辣湯。 舀上一匙辣米油。 加上一點蔥花和醬油,捎帶給家裡老少享用。 卻只要七個“元亨銅元”,惠而不費,惹得其他食客也有樣學樣,一下子就搶光了攤主準備的一大籮筐地竹筒小米飯。
看著一眾圍爐大嚼的食客陸陸續續散了大半,暫時沒有什麼新客人招呼的西江老表攤主,便躲到背風處吸口旱菸消乏。
“怎麼樣,今天能拿通政司多少銀子?”
背後說話的人,西江老表知道是另外一個比較說得來的攤擔主,他頭也不回,伸手亮了一下,低聲說道:“還用我說嗎?就這個數啦。 一個個都看著呢。 通政司的銀子,誰也別想多拿。 常例銀子一個月只有一次;今天比較搶手的,我這發現了三個,報上去,估摸著能落下一分銀子來;再加上給大商社報信的銀子,歸總一起,最多也就三分銀子。 娘地,等我攢夠銀子,非開一個大店面不可。 ”
這些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小攤擔,其實都是通政司發展的眼線。 通政司的背後其實是內務安全署,當然象西江老表這樣的線人是不清楚其中內幕的。 他們只是拿著通政司每個月給地常例銀子,每天與食客搭話閒聊,在有意無意當中,散佈和透露一些真真假假的訊息,或者按照通政司的指令,特別注意一些街談巷議或者一些人而已,如果有些比較特別的人或者事,報上去能得到認可的話,可以額外多拿到一些腳力銀子,僅此而已——他們另外也還有外快,比如給一些商社通個風報個信什麼的,多少總有幾十幾百銅元不落空的。 但這些,都只是小攤販們沿街擺賣的副業而已,外地的匆匆過客,根本意識不到這點。
西江老表在這廂吞雲吐霧,巴嗒完幾口旱菸,過了把煙癮,又趕忙回去招呼食客,雖然這時已經過了飯點,但也說不定還有零散的販夫走卒要走來‘打平夥’,圍爐開吃地。
話說甘露二年,從江南中原往西北遷徙地移民很有不少,當不少人還在遷徙途中備嘗艱辛之時,另外一些先行遷徙到西北幕府治下的移民,卻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
農家耕作,四季辛苦,開春下肥犁地,夏秋收割,到了冬天,其實也不得閒,比如新近遷徙到西北延綏一帶的少量移民,他們就得在這黃土地上打水窖,目的是為了抗旱——這是蒙遜長史發現、總結,並在西北河隴一帶大力推廣開來的民間草野智慧,這並不需要諸葛個個孔明亮地七巧智慧玲瓏心。 只需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