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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夠還可再加,因是破例之舉,這酒帳自當算在他自己的頭上,不從公費上開支。

雷瑾又問了些食宿安排上的細節,這時已經快走到大廳,遂讓那禮賓司的軍吏在廳外候著,自己大步入去。

入得廳裡,雷瑾便見張宸極頭戴漢陽巾,身上穿著件半新不舊的天青羔裘坐在上首,其下首坐的,便是‘大曹將軍’曹文詔,‘小曹將軍’曹變蛟兩叔侄。

見雷瑾進大廳來,三人一齊立起身來,長揖作禮。

雷瑾一邊回禮一邊讓三人都坐下,又一邊吩咐下人重沏茶點,這才坐了與三人寒暄閒談,稍等片刻,再共進早膳。

“三位大人在武威小住,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有何觀感?直說無妨。”雷瑾已經見過張宸極、曹變蛟一面,只這曹文詔未曾面見,這時一邊說便一邊細察曹文詔的風貌氣度,這曹文詔是山西大同人,眼下其親族亦多在軍旅之中,其人由一員以平民之身應募戍邊的普通募兵,起於行伍之間,在多年抗擊蒙古、女真襲擾侵犯邊關的戰事中,積功升至‘都督僉事’(正二品武職虛銜),乃是邊軍中知名的遼東驍將,後調任延綏鎮,也屢立戰功,其人年紀比西寧行營提督將軍狄黑稍大,正當壯年,滿面風霜,端坐如鐘,氣度沉凝,有凜然不可犯之氣,雷瑾暗暗點頭:善戰之人也。

“武威繁華富庶,一派太平景象,值此天下板蕩之際,令下官大感意外,足見侯爺麾下大有能人,治民理政非同凡俗。”曹文詔畢竟是在官場廝混了多年,雖是實幹拼殺出來的武職,幾句冠冕堂皇較為得體的場面話倒也難不倒他。

“呵呵,張大人也是這樣看的嗎?”雷瑾看向張宸極說道,臉上看不出什麼陰晴。

“下官與曹大人看法無二。”張宸極捻鬚微笑,道:“但下官唯有一事不明,欲就教於侯爺。”

雷瑾不動聲色,道:“張大人有何疑問但說無妨。”

“武威集會結社之多,他處所少見,且並不囿於儒學士人,農牧工商人等中除了他處亦有的行會之外,尚有各種名目眾多的會社團體,下官見西北之施政,似有鼓勵扶持會社之意,譬如頒佈了《會社條例》等法例。難道侯爺就不怕鉅奸猾民藉機以會社聚眾謀叛,危及西北嗎?”

雷瑾微笑,說道:“張大人過慮了,凡事皆有利弊,豈能因噎而廢食乎?

譬如趙宋帝國之際,數百年間外敵頻仍、動盪不安,戰爭、對峙、侵擾幾乎無時無之,外族的蹂躪、盜賊的燒殺、潰卒的劫掠,寢息難安的鄉村之民被迫團結民兵,結社以自保,武裝鄉社遍佈於天下,當其未被趙宋皇朝官府介入其中,利用操控之時,自治的鄉社在本鄉本土的作戰力遠強於趙宋禁軍和官軍,而在官府強力介入之後,很快弊端叢生,鄉社戰力衰減,漸不堪用矣。由此可知,官府介入此類會社,務需慎重,既不能不介入以監控動向,又不能因此介入過深越庖代俎,否則時日稍久必定弊端叢生,反失卻了介入其中的原意了(即控之而以為己用)。

如今帝國之內,儒學士人紛紛結社,議政風氣盛極一時,譬如復社,譬如東林黨,上通朝臣下達百姓,對朝政變動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一本印刷小冊子流傳很快,短時間就能形成強大的輿情。

西北地方士子文人的影響力量雖遠不如帝國江南,士子文人們議政之風習也不如江南之盛,但仍然不可輕忽,他們即或成事不足,敗事亦有餘焉;再則西北士人的勢力雖然不如江南,但西北諸族雜居,各家各派教門共處,清真、喇嘛、禪宗、淨土、道教,各族各教彼此的矛盾衝突恩怨糾纏又是江南之所無,情勢極為複雜,對此光靠強力壓制萬萬不行,總得要有疏導之途方可。

撇開族別教派的歧異不同,官吏將士鄉紳士人農牧工商諸色人等也各有訴求,民情民意,下情上達也是治民理政所必需,妄然不知下情而施政豈非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讓諸般人等在明處說出各自的訴求,總好過讓他們在暗中怨恨詛咒,豈不聞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乎!這些個會社就是讓他們說話的地方,就是讓下情得以上達的一條途徑,比之什麼‘謗木’、告密、風聞言事要好得多。

而且帝國鄉紳士人結社集會現今已成風習,西北也不例外,本侯若強令取締結社,豈非頓成天下鄉紳士人之公敵?說實話,本侯對鄉紳士人結社集會並不很是放心,雖然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任由鄉紳士人完全操控輿情,對西北的某些施政怕是有所阻礙,然則如之奈何?若不欲強硬,當宜懷柔,讓士人以外的農牧工商人等也能結社集會,以百家爭鳴之局面分薄鄉紳士人集會結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