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已經成形了。”
陳青青凝視著皇后的雙眼,淚水輕輕的掉下來,滿心痛楚:“早晨的時候,秀貴人還好端端的與臣妾說笑。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
張常在也甚是不解,聲音酸澀且沉重:“秀貴人的身子一向都好,連御醫也說龍胎安穩無虞。且早就過了四月,根基穩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這未免太奇怪了。”
蘭昕輕嗤一聲,冰冷的眸子閃過迫人的殺意,隨即又恢復了往常的端莊之態:“再強健的身子,也敵不過有人陷害。一劑紅花下腹,恐怕華佗再世也無計可施。”
“紅花?”陳青青驚悚的一顫:“皇后娘娘是說,有人存心陷害秀貴人的龍胎,這怎麼可能?純嬪娘娘心細如塵,對秀貴人的照顧也是妥帖至極的。吃穿用度,均一一查驗過,怎會可能會有紅花落入腹中。”
“本宮也是同樣的疑問,所以才請皇上來,聽聽兩位妹妹說話。畢竟是同一個宮殿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可疑之人,可疑之事,也盡能比旁人看得更通透。”蘭昕越是氣悶,神色就越是鎮定自若。審慎的目光如兩柱冰錐,欲刺人心,逼得二人無從躲閃。“但願兩位妹妹能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第九十三章 :半屬蘆花半蓼花
張常在的心驚得險些要從胸膛裡跳出來,分明是皇上皇后懷疑了她,卻還要把話說的這麼好聽。。靈機一動,她連忙道:“皇后娘娘,臣妾斗膽以為,是不是有人在慈寧宮的點心裡做了手腳。否則何以秀貴人慣常謹慎,會誤服紅花,必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住口。”蘭昕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聲音肅清的直懾人心:“胡言亂語。太后的慈寧宮豈是你所想。”
水瀾聞言,大著膽子走上前道:“皇后娘娘,奴婢可以證明,秀貴人於慈寧宮並未進食糕點,連茶水也不曾沾過。奴婢一直在近前伺候著,並不曾離開。”
“臣妾糊塗啊。”張常在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磕疼了膝蓋也只得忍著,臉上滿滿皆是愧疚的自責:“臣妾一時情急,心繫秀貴人的安危,這才未經思索,胡言亂語,還望皇上、皇后恕罪。”淚水撲簌簌的落下來,她垂首啜泣,露出後頸光潔的肌膚。
這麼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清秀。可惜此時此刻,任是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
弘曆胸口起伏,龍心不悅,見蘭昕並未開口,兀自道:“掌嘴。”
張常在不敢分辯,含淚道是,硬下心腸,狠狠的抽打起自己的面龐。一下,兩下,清脆的響聲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雖然是自己捆打自己,可她手上的力道一點也不敢省,生怕皇上更為震怒,加重責罰。
才幾下的功夫,臉頰已然紅腫不堪,掌印分明,白皙的肌膚透出紅血絲來。似乎唯有這樣,才足以表明她的悔過之心。
蘭昕濃密的睫毛,不經意的忽閃幾下,遮住眼裡晦暗的光彩。遲遲沒有做聲,一來是不願意違背皇上的意思,二來,這幾巴掌下去,足也可以震懾人心。倘若張常在不是可疑之人,那她身邊的陳貴人就難逃嫌疑了。
陳青青隨著張常在跪下去,心慌不已,臉上泛起死灰之色,竟與秀貴人房裡難看的帷帳有幾分相似。她驚惶又膽怯的樣子,惹人憐愛,像是故意擺出的姿態。“皇上明鑑,臣妾一直跟隨純嬪娘娘,謹慎的照顧在秀貴人身側,並沒有半點不軌之心。”
“別急著撇清。”蘭昕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說辭,挑了眉道:“本宮想聽的,是真心話。由著你們不說,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追本溯源,必然有跡可循。屆時再想要說清,只怕就是誅連全族的災禍,別怪本宮未曾說清楚。”
二人瑟瑟顫慄,更低的垂下了頭,雙手掌心伏地,支撐著並不穩當的身子,異口同聲道:“臣妾等不敢有所欺瞞。”
言罷,張常在不敢怠慢的繼續掌嘴,每一下都疼得她揪心至極,可手上的力道硬是沒有松退半點。
這一份骨氣,倒是平日裡不曾顯露的。蘭昕品著眼前的女子,掂量了再三,終於將目光鎖定在陳貴人身上。
“罷了。”弘曆轉了轉碧璽的扳指,目光平視遠處,略有所思:“朕登基不久,後宮竟然出了此等惡事。歷朝歷代的後宮,雖說屢見不鮮,可於朕而言,正如晴天霹靂一般。你們都是朕的妃嬪,是朕最為親近的人,何以會容不下朕嫡親的骨血?難道榮華富貴,真就比與朕的情分更為緊要麼?”
停了手,張常在嚶嚶啜泣,連連搖頭。嘴角一抹血紅,映著她紅腫的肌膚,說不出的悽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