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幾個婦女的話。
聽似無關的話,細想卻頗有古怪。前兒半夜,豈非正是城樓爆炸後?一個平常婦人,駕馬車、還半夜啟程?未免奇怪。只怕她恰好在那時走,是別有隱情!莫非——秦海根本沒死,怕被滅口,是以半夜帶妻子藏身馬車逃跑?
任何可能揪出真相的蛛絲馬跡我都不會放過。當下,上前打探了秦海家的住址和他妻子孃家所在,我與君行健急速尋去。
秦海家,空無一人,但顯然值錢的金銀細軟一件沒留下。追至西郊秦嫂孃家,只看到秦嫂和她父母。她堅稱不曾見到秦海。及至我說了秦海的死訊,她一不悲傷,二不急著去認領屍首和撫卹金,反倒急著趕我們走。果然,大多數百姓都是不擅長作偽演戲的。
“別急。這招打草驚蛇,她定會很快出門,帶我們去秦海的藏身處。”我隱身樹上,良久看秦嫂家毫無動靜,有些急躁,君行健在我耳畔淡淡說著。
“沒有太多時間了。我不但要真相,還要掌握足夠的證據,不然……”手一緊,轉眼看到君行健眉宇間罕見的暖意,我沒來由有些安心。
“我會幫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輕盈飄落在我心上。於君行健,有些東西,我知道自己給不起。可此刻,我為何不想他離去?反而因他在身邊而欣喜?
“吱呀”開門聲,打斷我的思緒。秦嫂挎了竹籃一路出來,邊張望邊走,我們尾隨其後。果真,在兩裡外的樹林木屋裡發現了個壯實青年,應該就是秦海。
進木屋,我說明身份,請秦海說出前夜城樓發生的事。秦海尚猶豫,我少不得又威逼利誘一番。說,我保你一家平安,以後升個頭目做做。不說,我立刻取你性命。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了。
“初十那晚,大概亥時,太子殿下的隨從宋公子帶了輛馬車來,吩咐我們把上面的幾箱黑火藥搬到城樓裡,再把一個個炸藥包在樓上樓下襬了個遍,說是……”秦海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無妨。”太陽穴突突的跳,亥時,是重玥答應讓我去救十萬威烈戰士之後。我信重玥,是以部署威烈戰士準備兵諫時,對東宮的人和禁軍的行動根本沒有注意和提防。當時的盲點,正在此處吧。
“是。宋公子說少將軍你要謀反,埋炸藥是為了對付你和威烈軍。少將軍饒命,小人是聽命行事,沒想過害你……”秦海撲通跪下,磕頭如搗蒜。
可宋書清怎知我必定會上玄武城樓?是了,東宮既然能找到兩個威烈戰士做偽證誣陷我,自然能從他們那兒知道我兵諫的部署,也一早知道我將帶李建成到城樓上。
我作寬厚狀,扶秦海起身,“你是身不由己,我明白。來,再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麼。”
“活幹完,我一時肚痛,就趕緊出去方便,沒想到拉肚子拉了好{炫&書&網久。回來的時候,兄弟們都說宋公子好,知道大家忙了一晚,給大家送了點心茶水,還笑我時運差,好吃的一點沒趕上。”秦海口齒利索了許多。
“沒一會兒,我就看見兄弟們一個個倒地,沒了鼻息。我嚇得要死,也不知道要不要報告上去。後來看到有人影在門外,我馬上躺下裝死,就聽到有人走進來數數,從一數到三百,就出去了。那人聲音雖小,聽著還是宋公子。”
原來那時,宋書清還曾確認三百禁軍的死亡情況,他也稱得上思慮縝密、心細如髮。可惜,任何佈局都不可能天衣無縫。
“再後來,我越想越怕,趕緊偷偷從城樓出來。剛走沒多遠,就看城樓爆炸了,又聽好多人在叫皇上還在城樓上,我唬得魂都沒了。一直跑到家,帶了老婆躲到這兒來。”
我尚有疑惑,“身為禁軍,只該聽皇上旨意行事,太子根本沒有指揮權,更別說是宋書清了。你們怎會聽命於宋書清?”
“是孫校尉讓我們聽宋公子的。……孫校尉的三叔,是宰相王大人家的總管。”
重玥,玄武城樓的禁軍校尉是你舅舅王輔的人,佈置黑火藥的是你的幕僚宋書清,爆炸後你立刻命東宮侍衛抓到兩個人證,力指我是主謀;城樓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死不了,這樣就沒人會懷疑你……事到如今,種種串連起來,我還看不清真相嗎?
彷彿,有誰無情的掐緊我的脖子,一呼一吸間竟窒息的痛。玥,初十那晚我不肯辜負你的信任,你卻做了什麼?全是你悉心導演的一場戲嗎?可笑當時我卻深陷其中,渾然不覺!
“溶兒,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糟糕……”
“你是說?”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