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是寧馳,這次倆人從玉傾城裡出來這二月,實在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先是沿途有風錦瑟假扮刺客來襲,隨後在相池山又經歷了那樣一場大戰。
出使西延的當日又斬殺了皇叔燕兆周,隨後還在樂安城裡鬧出那麼大動靜。所有這些,即便寧馳不說,定然也早就被有心人分毫不差地傳回了北越。
且不說越君行身體康健且武功卓越一事有無人知曉,光是在西延出的那兩條人命,就足以讓朝內那些一直嚷著要廢太子的雲相一黨,以此為憑來大做文章。
更何況他還殺了秦陌的十八墨衛,秦陌向來與越君離暗裡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若是他告訴越君離這些事,那麼,越君行這數十年來在眾人眼前偽裝的一切都會盡然暴露眼前。
這些緣由,自她醒來那日聽夜竹說了事情的原委後,就已想的透徹明白。
南意歡深深地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越君行,心中突然有些苦澀和疼痛。
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自己而起。
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他根本無需如此,無需情急之下不管不顧地露出自己的身手,無需與秦陌正面相對,早早地畢露出自己的鋒芒。
南意歡知道,其實這些時日,他最該去做的就是去防備和部署應對之策,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默默替自己安排著與易炎見面的地點,綢繆著安全護送易炎去東祁的人選……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中,連越君行和她說話都沒有聽見。
“意歡?”許是看出南意歡眉眼間流露的焦急不安,越君行伸手撫摸上她瓷滑嫩白的面龐,淡笑輕喚。
南意歡這才斂回神遊天外的思緒,柔軟玉潤的手拉下撫在自己臉上的越君行的手掌,雙手交握道“你剛說什麼?”
越君行語調溫和地道“我剛說,你別擔心寧馳,他雖是父皇的人,但並不像安天一樣是父皇的心腹,所以若是父皇有些什麼心思是不會讓他知曉的。從他這一路行來的表現看,這次出來前,他接到的旨意應該只是全力護我性命。還有就是,昨日我們出門時,他故作不聞,便已是向我表明他的態度了。”
“那秦陌呢,他會告訴越君離嗎?我們在華池的部署已經差不多了,這次回去就可以動手?可我們所依仗的不過就是他在明,我們在暗,若是雲牧之和越君離知道了你一直裝病,而且知道你這次在西延行事如此利落的話,那麼,我們就會多了許多麻煩了。”
其實還有一層顧慮南意歡猶豫著沒說出口,那就是她總一直在猜想著相池山那次遇襲時,除了越君離和雲牧之買通了江湖門派,派來黑衣人慾殺死越君行外,那個假康良和陳伯後面的幕後之人究竟又是誰?
究竟是誰在擔心越君行的病被真的康良所醫治好,或是擔心他身上所中的血蠱被人發現?
宗帝?還是他人?
不論是誰,若是他也知曉了越君行一直藏鋒拙銳的事,那麼,北越國內的情勢只會越來越複雜!
越君行微鬆了倆人相握的手指,指腹在她柔嫩滑細的掌心輕輕摩挲著,雍容輕笑道“不管他說與不說,這些事我們總歸都做過,即便秦陌不說,朝中那些人也定然會知曉。”
他又道“意歡,知道便知道吧?你不覺的,如今也是時候該讓他們知道了嗎?”
看著越君行嘴角含著的那一絲淡定自若的淺笑,南意歡黑亮的眸色忽然亮了起來,原本緊繃的兩頰也慢慢綻開優美的弧度,化成了沉魚落雁般的笑容。
“是啊,知道又如何!”
她忽然徹底明白了,那日在西延皇宮,為何越君行會讓風寂二話不說當場砍殺了燕兆周,若是出於對自己的維護的話,也大可不必如此。
還有那拓修,即便他與秦陌暗中勾結,協助他擄了自己,但他畢竟是西延的朝臣,按理也應該交由燕驚鴻判定罪責再予以處置,可越君行偏偏還是殺了他。
原來,他早有籌謀,這一行中他一直在找尋這樣張揚行事的機會。
而機會,紛至而來!
……
南秦琅城東華門
整個南秦所有的大小官員一個個身穿隆重的藏青色朝服,恭謹地排成兩列,站在城門左右兩側,等著迎接遠行數日的整個南秦帝國的掌權人。
站在佇列最前頭的是安定王杭天澤,秦陌離朝之前曾下旨由其監國,行攝政之權。
按照鑾駕中提前通傳回的旨意,鑾駕原定於今日辰時抵達城門,於是滿朝文武天明之前便起榻更衣,自露水未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