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晚上似乎都兵荒馬亂。 裴拾音被周權的電話硬生生從量販ktv裡接到老宅的時候,恰好遇到葉朝林和趙曼冬兩個人。 葉朝林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話,倒是趙曼冬拉著她的手又哭了好一會兒。 惺惺作態的安慰和惋惜,正處於蒙圈狀態下的裴拾音裝不出來,只能任由對方紅著眼睛不停地跟她道歉,說是葉兆言沒那個福氣跟她結婚,從今往後,希望她能多來葉家走動,別讓關係生分。 提心吊膽了大半年的婚事終於在一個晚上的時間裡,塵埃落定。 來之前,她對整個事情的經過,已經大略有了耳聞,她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這種離譜的,不可思議到失控的方式,結束自己這三年多來的夙願。 周權在量販ktv裡接到她的時候,只是含糊其辭,說宋予白錄了音,至於錄的內容,他沒具體講,只說對她相當冒犯。 裴拾音不至於這時候像個得志的小人一樣沾沾自喜,所以面對趙曼冬的好聲好氣,也逐一點頭應了。 送走葉朝林和趙曼冬,她又急著去主臥找宋墨然。 老人家在看護的幫扶裡,坐躺在床上,捏著眉心在吸氧。 裴拾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宋墨然先開了口。 他問裴拾音對婚事的意思。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她沒必要再裝,只是搖了搖頭說“不喜歡”。 宋墨然:“你早就知道葉兆言做的那些事情?” 她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宋墨然露出一絲不解的懊悔:“那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跟爺爺說?” “如果爺爺的心願,是看著我完成我媽媽跟宋予年叔叔未完成的那些事情,那我願意為了爺爺去做一下嘗試。” 宋予白三年前離開的時候,她的確也想過,要不就算了,放任自流、自暴自棄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後來葉兆言越做越過分,她就算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覺得過不去。 沉默在宋墨然的嘆息聲裡,顯得尤為沉重。 裴拾音試探地問了一句:“叔叔呢?” 她一路過來,都沒看到宋予白。 似乎是已經到了提及名字就頭痛的程度。 宋墨然也不知道宋予白好端端地發什麼瘋,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他卻偏偏莽莽撞撞用了最下等的方式。 事情鬧得這麼大,今夜之後,有太多事情需要善後。 然而只有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才有跟自己唯一的兒子秋後算賬的心思。 “他在一樓的小書房裡,你去看看吧。” 書房沒關門。 裴拾音走到的時候,宋予白聽到門口的動靜,正好從窗外收回目光。 隔著不大的一小間居室,四目相對。 “晚飯吃飽了嗎?” 這是兩人自雪夜後, 晚霞 “是叔叔祝侄女的那種新年快樂嗎?” 裴拾音仍站在門口, 一邊問,一邊伸手解開脖子上厚厚的煙燻玫瑰色的大方格圍巾。 露出秀致的下巴, 更襯得她一雙烏玉似的杏瞳盈盈帶水。 原本被繞在圍巾裡的長髮也得到了解脫和釋放,微卷的、鬆散的烏髮若有似無地貼在臉頰旁,慵懶得像冬日午困清醒沒多久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