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說不上是怨對還是什麼,總是就是很無所謂,聽著甚至有些刺耳。 宋予白皺著眉不說話。 裴拾音也懶得再搭腔。 她不覺得宋予白會在自己堅定的道德立場上仰臥起坐。 所以她再也不會自作多情,問出你是不是又吃醋了這種話。 問了也是平白無故讓自己傷心。 她原本一鍋沸水,經過了一個冬天和春天,現在已經降溫到了80c,等於平均4個月降20c,照這個趨勢下去,最多到明年,她就能順利跳出宋予白這個火坑了。 兩人的房間是隔壁。 宋予白將她送到房門口,臨分別時,他忽然又補了一句:“你先洗澡,塗藥的時候,那些塗不到的地方,你叫我,我就在隔壁。” 鬼使神差的一瞬間,他居然想再看一看她腰上的那個紋身。 裴拾音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說打著哈欠說自己知道了。 裴拾音在隔壁的房間休息,宋予白趁隙處理一些oa系統裡的公務,時不時低頭看的那幾次時間裡,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或許只是等她補完覺睡醒,然後兩個人就可以一起去酒店吃晚飯。 他剛才特地給前臺打了電話,特地預訂了一隻阿拉斯加的雪蟹。 吃飯的時候,他有耐心跟她好好講道理。 斯景不是她的良配。 一次簡單的短途已經能看出這個人只是心機深沉,心思卻不夠細。 他照顧不好她。 她肉眼可見的、對他體貼入微的判斷,也不過只是一種被粉飾後的假象。 不知道等了多久。 宋予白放下手裡的平板,支肘在書桌上,看窗外的濃雲沉沉。 砂質的海灣邊已經空無一人,山雨欲來的風潮,將酒店近岸的椰子樹和棕櫚樹都吹得左右顛倒。 他這趟出發得太匆忙,沒來得及關注海市的天氣。 開啟電視,裡面開始播報臺風抗汛的新聞。 在海面上突如其來形成的颱風,在早兩天就讓各地飛往海市的航班縮減,以至於他在來的那天,好不容易才湊上凌晨的那一趟。 狂風驟雨將陽臺的玻璃打得噼啪作響。 宋予白看了眼時間,隔壁仍舊沒有開門的動靜。 他起身,去敲門。 無人應。 再敲門。 無人應。 發訊息。 無人回。 打電話。 無人接。 用路過的保潔的備用房卡刷開她房門的時候,空空如也的臥室,留給他的,只有被隨意丟在床上的一支軟膏。 陡然加快的心跳讓宋予白整個人都處於某種恍惚的失重感裡。 第一時間問酒店前臺,卻被告之,住戶並沒有退房,然而卻有工作人員插話說對他找的那個女孩子有印象。 “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笑起來彎彎的,穿一件淡紫色的防曬衣,是她嗎?” “她去了哪裡?” 瓢潑大雨中,天空已被濃沉的烏雲壓如黑夜。 “前臺幫忙叫的車,是去機場的,但那個時候天氣還很好。” 腦海裡的畫面片段千絲萬縷,他想到她在車裡看的那幾秒天氣預報,想到她拒絕去醫院掛水,想到她忽然放軟口氣,引誘他,要讓他陪她在酒店—— 如果幾個月前,她對他的疏離,讓他覺得反常。 那麼,猛然間回過神的時候,她對他突如其來的順從,也應該讓他覺得反常。 他只是對她突如其來的服軟和示好,覺得暌違、懷念,才根本沒有去細想,這種反常。 這麼短的時間裡,斯景沒有唆使她的時間條件,那麼真正的答案只剩下一個。 她就是單純想要離開他。 海市機場,因為提前抵達的颱風,讓整個機場的航班都處於停滯的狀態,大面積的延誤,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起飛。 宋予白渾身溼透,在大批滯留旅客喋喋不休的討要說法中,接到了宋墨然的電話。 絮絮叨叨的開場,有責備有怨懟,有對他沒有照顧好裴拾音讓她孤身一人回來的不滿,但更多的,是言語之外難掩的喜悅,彷彿了結了一樁人生大事。 他在恍恍惚惚裡,只聽到宋墨然跟他說,知不知道申城私有銀行的股東斯少冬,這人今天白天特地來拜訪了他,提起自己有個兒子叫斯景,他也見了,覺得斯景跟拾音很相配,他問了拾音的意思,拾音也說很好。 他聽到電話裡,宋墨然滿意地笑著說“也算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反正婚紗寄到了,也正好把之前訂的婚宴改為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