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宋墨然問宋予白的意思。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覆父親的,只記得兩人掛電話的時候,似乎都有些不歡而散。 宋墨然很生氣,甚至在電話裡讓他待在海市別回來了。 畢竟,相比起參加裴拾音的訂婚宴席,他此刻更重要的是讓自己的腦袋變得清醒。 他現在很清醒。 置身於鬧哄哄的、嘈雜不堪的候機大廳。 他看著每一個路過自己身邊的,年齡與她相肖的少女,卻每一個都不及她萬分之一。 他不想對她發脾氣。 不想傷害她,也不想嚇唬她。 他只想好聲好氣地讓她踐行對自己的承諾。 為什麼,她要一次一次地,欺騙他? 在沒有他人唆使的情況下,一意孤行地欺騙他。 巨大的機場落地玻璃窗外,濃雲密佈,電閃雷鳴。 宋予白痛苦地按住額角,終於在紛亂到讓人頭暈目眩的噪音裡,聽到身體的血肉裡,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蠕動的聲音。 晚霞 相比海市的濃雲密佈, 電閃雷鳴。 寧城3月中旬的晴朗夜晚,春寒料峭, 星點寂夜。 從宴客的酒店走出來,分別目送宋墨然和斯少東兩個長輩喜氣洋洋地離開,斯景帶著她往地下停車場走。 斯景:“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所有的時間差都算得剛剛好。 裴拾音也沒想到這趟避開宋予白孤身跑回來會這麼順利。 “總不能讓斯叔叔空跑一趟,不然你要怎麼跟你爸交代?” 斯景笑了:“你真不考慮讓我過去陪讀嗎?” 空曠無人的地下停車場,放大了兩人聊天、走路的聲音。 由兩邊家長會面的晚餐,讓一場婚事的溝通效率也變得奇高無比。 宋墨然甚至還答應,在有斯景的陪同下, 她可以任意挑選國外心儀的學校和專業,等修完課業再回國也不遲。 甚至, 只要她不是孤身一人,倘若她以後想在國外定居,都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逢年過節,她需要回來陪他,至少要讓他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開心不開心。 年紀越大的老人到了晚年越會喜歡有子孫相伴。 裴拾音:“你不是說, 你在德國, 也有心儀的專業?而且這是我們一開始就約定好的事情,我其實就是想獨立, 嘗試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能夠自己決定的決定。” “也行。” 斯景點了點頭。 “我當然相信,你一個人也會生活得很好, 不需要依靠別人,你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 兩人住在同一個公寓, 又是鄰居,將這段關係在一夜之間公開後,非但沒有迎來長輩的非議和反對,相反,宋墨然居然第一時間表揚了斯景的細心。 宋墨然已經相當放心將唯一的孫女交託,而斯少東也為終於解決了這個冥頑不靈、油鹽不進的兒子的終生大事而長吁了一口氣。 開車回去的路上,斯景還是忍不住感慨。 “不過,我也確實沒想到,你爺爺居然會這麼爽快地答應。” 他之前在舅舅那邊,對裴拾音表現得相當熱絡,家裡人對他追求她這件事情,壓根不會懷疑真假。 但裴拾音跟他不同,因為各種原因,他一直都隱藏在她的幕後,突如其來的示愛,其實很容易讓人質疑真實性。 尤其是,在海市就已經失控的宋予白,顯然是一個不可小覷的阻力。 他實在看不懂宋予白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最後只能用“欺男霸女”這四個字來概括對方的所作所為。 “我今天下午已經聯絡了留學機構那邊,讓他們儘快把材料弄好,至於倫敦當地的住宿,我也讓我在那邊讀研的朋友給你安排好了,反正頭兩個月,我沒什麼事情,也可以陪你在那邊先適應適應,至於你在寧大這裡的手續,到時候我也會找人替你弄完。” 斯景在這些事情上早就做好了規劃。 “雖然機票還沒買,但等明天訂完婚,你想什麼時候走都行。” 裴拾音掰著手指頭跟他算時間:“那是不是意味著,明天早上9點我就得起床了?” 跟葉兆言的婚約取消後,酒店宴會廳的檔期卻沒做任何更改,畢竟在宋墨然的眼裡,君豫作為宋家自主控制的集團,臨到邊了想怎麼折騰都行。 就算宴廳不拿來結婚,給她另外弄個畢業宴都綽綽有餘。 沒想到最後,卻方便了她和斯景。 結婚宴改訂婚宴,只需要微調一些佈置,宋墨然已經連夜讓人去安排——